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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순자(荀子)’ 불구(不苟)편. 불구不苟. 순자荀子. 물기유의, 유기시의.物其有矣,惟其時矣。

VIS VITALIS 2019. 9. 21. 21:47

不苟


  君子行不貴苟難說不貴苟察名不貴苟傳唯其當之爲貴


故懷負石而投河, 是行之難爲者也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

山淵平, 天地比齊秦襲入乎耳出乎口鉤有須卵有毛是說 之難持者也而惠施鄧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

盜蹠貪凶名聲 若日月與舜禹俱傳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


故曰君子行不貴苟說不貴苟名不貴苟唯其之爲貴詩曰物其有矣惟其時矣” 此之謂也

不貴苟

唯其之爲貴


故曰君子行不貴苟說不貴苟名不貴苟唯其之爲貴

詩曰物其有矣惟其時矣” 此之謂也

不苟

  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故怀负石而投河, 是行之难为者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山渊平”, “天地比”,“齐秦袭”,“入乎耳,出乎口”,“钩有须”,“卵有毛”,是说 之难持者也,而惠施邓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盗跖贪凶,名声 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贵 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诗曰:“物其有矣,惟其时矣。” 此之谓也。

  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 比,言辩而不辞,荡荡乎其有以殊于世也。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丑,不能亦丑。君子能则宽容易直以开道人, 不能则恭敬繜绌以畏事人;小人能则倨傲僻违以骄溢人,不能则妒嫉怨诽以倾覆人。 故曰:君子能则人荣学焉,不能则人乐告之;小人能则人贱学焉,不能则人羞告之。 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君子宽而不僈,廉而不刿,辩而不争,察而不激,直立而不胜,坚强而不暴, 柔从而不流,恭敬谨慎而容。夫是之谓至文。诗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此 之谓也。

  君子崇人之德,扬人之美,非谄谀也;正义直指,举人之过,非毁疵也;言己 之光美,拟于舜禹,参于天地,非夸诞也;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 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诗曰:“左之左之,君 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以义屈信变应故也。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则敬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知则明通而类,愚 则端悫而法;见由则恭而止,见闭则敬而齐;喜则和而理,忧则静而理;通则文而 明,穷则约而详。小人则不然:大心则慢而暴,小心则淫而倾;知则攫盗而渐,愚 则毒贼而乱;见由则兑而倨,见闭则怨而险;喜则轻而翾,忧则挫而慑;通则骄而 偏,穷则弃而儑。传曰:“君子两进,小人两废。”此之谓也。

  君子治治,非治乱也。曷谓邪?曰:礼义之谓治,非礼义之谓乱也。故君子者, 治礼义者也,非治非礼义者也。然则国乱将弗治与?曰:国乱而治之者,非案乱而 治之之谓也。去乱而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谓也,去污而易之 以修。故去乱而非治乱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为名,犹曰君子为治而不为乱, 为修而不为污也。

  君子絜其身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故马鸣而马应之,牛鸣而牛 应之,非知也,其埶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 己之潐潐,受人之掝掝者哉!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惟仁之为守,惟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 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 天德。天不言而人推其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其厚焉,四时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 常,以至其诚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 其独者也。善之为道者,不诚则不独,不独则不形,不形则虽作于心,见于色,出 于言,民犹若未从也;虽从必疑。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 不诚则不能化万民;父子为亲矣,不诚则疏;君上为尊矣,不诚则卑。夫诚者,君 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 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济而材尽,长迁而不反其初,则化矣。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听视者近,而所闻见者远。是何邪?则操术 然也。故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后王是也。 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议。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 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 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则操术然也。

  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悫士者,有小人者。上则能尊君,下则能 爱民,物至而应,事起而辨,若是则可谓通士矣。不下比以闇上,不上同以疾下, 分争于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则可谓公士矣。身之所长,上虽不知,不以悖君;身 之所短,上虽不知,不以取赏;长短不饰,以情自竭,若是则可谓直士矣。庸言必 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独甚,若是则可谓悫士矣。言无常信, 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公生明,偏生闇,端悫生通,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惑。此六生者,君 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欲恶取舍之权:见其可欲也,则必前后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必前后 虑其可害也者,而兼权之,孰计之,然后定其欲恶取舍。如是则常不失陷矣。凡人 之患,偏伤之也。见其可欲也,则不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不虑其可害也 者。是以动则必陷,为则必辱,是偏伤之患也。

  人之所恶者,吾亦恶之。夫富贵者,则类傲之;夫贫贱者,则求柔之。是非仁 人之情也,是奸人将以盗名于晻世者也,险莫大焉。故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 不如盗也。

【译文】

  君子对于行为,不以不正当的难能为可贵;对于学说,不以不正当的明察为宝贵;对于名声,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所以怀里抱着石头而投河自杀,这是难以做到的行为,但申徒狄却能够这样做;然而君子并不推崇,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高山和深渊高低相等,天和地高低一样,齐国、秦国相毗连,从耳朵中进去从嘴巴里出来,女人有胡须,蛋有羽毛,这些都是难以把握的学说,但惠施、邓析却能论证它们;然而君子并不赏识,是因为它们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盗跖的名字常挂在人们嘴边,名声就像太阳、月亮一样无人不知,和舜、禹等一起流传而永不磨灭;然而君子并不珍重,是因为它不合礼义的中正之道。所以说:君子对于行为,不以不正当的难能为可贵;对于学说,不以不正当的明察为宝贵;对于名声,不以不正当的流传为珍贵;只有行为、学说、名声符合了礼义才是宝贵的。《诗》云:“既要有其物,又要得其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君子容易结交,但难以勾搭;容易恐惧,但难以胁迫;害怕祸患,但不逃避为正义而牺牲;希望得利,但不做自己认为是错误的事;与人结交很亲密,但不勾结;言谈雄辩,但不玩弄辞藻。胸怀是多么宽广啊!他是和世俗有所不同的。
  君子有才能也是美好的,没有才能也是美好的;小人有才能也是丑恶的,没有才能也是丑恶的。君子有才能,就宽宏大量平易正直地来启发引导别人;没有才能,就恭恭敬敬谦虚退让来小心侍奉别人。小人有才能,就骄傲自大邪僻背理地来傲视欺凌别人;没有才能,就嫉妒怨恨诽谤来倾轧搞垮别人。所以说:君子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光荣;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乐意地告诉他知识。小人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会把向他学习看作为卑鄙;没有才能,那么别人就不愿意告诉他什么。这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区别。
  君子宽宏大量,但不懈怠马虎;方正守节,但不尖刻伤人;能言善辩,但不去争吵;洞察一切,但不过于激切;卓尔不群,但不盛气凌人;坚定刚强,但不粗鲁凶暴;宽柔和顺,但不随波逐流;恭敬谨慎,但待人宽容。这可以称为最文雅最合乎礼义的了。《诗》云:“温柔谦恭的人们,是以道德为根本。”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君子推崇别人的德行,赞扬别人的优点,并不是出于谄媚阿谀;公正地议论、直接地指出别人的过错,并不是出于诋毁挑剔;说自己十分美好,可以和舜、禹相比拟,和天地相并列,并不是出于浮夸欺骗;随着时势或退缩或进取,柔顺得就像香蒲和芦苇一样,并不是出于懦弱胆怯;刚强坚毅,没有什么地方不挺直,并不是出于骄傲横暴。这些都是根据道义来随机应变、知道该屈曲就屈曲该伸直就伸直的缘故啊。《诗》云:“该在左就在左,君子在左无不可;该在右就在右,君子在右也常有。”这说的是君子能根据道义来屈伸进退随机应变的事。
  君子,是小人的反面。如果君子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敬奉自然而遵循规律;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敬畏礼义而有所节制;如果聪明,就会明智通达而触类旁通;如果愚钝,就会端正诚笃而遵守法度;如果被起用,就会恭敬而不放纵;如果不见用,就会戒慎而整治自己;如果高兴了,就会平和地去治理;如果忧愁了,就会冷静地去处理;如果显贵,就会文雅而明智;如果困窘,就会自我约束而明察事理。小人就不是这样,如果心往大的方面用,就会傲慢而粗暴;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会邪恶而倾轧别人;如果聪明,就会巧取豪夺而用尽心机;如果愚钝,就会狠毒残忍而作乱;如果被起用,就会高兴而傲慢;如果不见用,就会怨恨而险恶;如果高兴了,就会轻浮而急躁;如果忧愁了,就会垂头丧气而心惊胆战;如果显贵,就会骄横而不公正;如果困窘,就会自暴自弃而志趣卑下。古书上说:“君子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进步,小人在相对的两种情况下都在堕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君子整治有秩序的国家,而不整治混乱的国家。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符合礼义叫做有秩序,违背礼义叫做混乱。所以君子整治符合礼义的国家,而不整治违背礼义的国家。这样的话,那么国家混乱了就不去整治吗?回答说:国家混乱而去整治它,并不是说在那混乱的基础上去整治它,而是要除去混乱,再给它加上有秩序。就像人的外表或思想肮脏了而去整治他一样,并不是说在那肮脏的基础上去整治他,而是要除去肮脏而换上美好的外表或思想。除去混乱并不等于整治混乱,除去肮脏并不等于整治肮脏。整治作为一个概念,就等于说,君子只搞有秩序的而不搞混乱的、只搞美好的而不搞肮脏的。
  君子整洁自己的身心,因而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聚拢来了;完善自己的学说,因而和他观点相同的人就来响应了。所以马鸣叫就有马来应和它,牛鸣叫就有牛来应和它,这并不是因为它们懂事,而是那客观情势就是这样的。所以刚洗过澡的人总要抖一下自己的衣服,刚洗过头的人总要弹一下自己的帽子,这是人之常情啊。有谁能让自己的洁白蒙受别人的玷污呢?
  君子保养身心没有比真诚更好的了,做到了真诚,那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只要守住仁德,只要奉行道义就行了。真心实意地坚持仁德,仁德就会在行为上表现出来,仁德在行为上表现出来,就显得神明,显得神明,就能感化别人了;真心实意地奉行道义,就会变得理智,理智了,就能明察事理,明察事理,就能改造别人了。改造感化轮流起作用,这叫做天德。上天不说话而人们都推崇它高远,大地不说话而人们都推崇它深厚,四季不说话而百姓都知道春、夏、秋、冬变换的时期:这些都是有了常规因而达到真诚的。君子有了极高的德行,虽沉默不言,人们也都明白;没有施舍,人们却亲近他;不用发怒,就很威严:这是顺从了天道因而能在独自一人时也谨慎不苟的人。君子改造感化人之道是这样的:如果不真诚,就不能慎独;不能慎独,道义就不能在日常行动中表现出来;道义不能在日常行动中表现出来,那么即使发自内心,表现在脸色上,发表在言论中,人们仍然不会顺从他;即使顺从他,也一定迟疑不决。天地要算大的了,不真诚就不能化育万物;圣人要算明智的了,不真诚就不能感化万民;父子之间要算亲密的了,不真诚就会疏远;君主要算尊贵的了,不真诚就会受到鄙视。真诚,是君子的操守,政治的根本。只要立足于真诚,同类就会聚拢来了;保持真诚,会获得同类;丢掉真诚,会失去同类。保持真诚而获得了同类,那么感化他们就容易了;感化他们容易了,那么慎独的作风就能流行了;慎独的作风流行了再紧抓不放,那么人们的真诚就养成了。人们的真诚养成了,他们的才能就会完全发挥出来,永远地使人们趋向于真诚而不回返到他们邪恶的本性上,那么他们就完全被感化了。
  君子地位尊贵了,而内心仍很恭敬;心只有方寸之地,但心怀的理想却很远大;能听到、能看到的很近,而听见、看见的东西却很远。这是为什么呢?是君子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能这样。因为那千千万万个人的心情,和一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天地开辟时的情况,和今天是一样的;上百代帝王的统治之道,和后代帝王是一样的。君子审察了当代帝王的统治之道,从而再去考查上百代帝王之前的政治措施,就像端正身体拱着手来议论之从容不劳。推究礼义的纲领,分清是非的界限,总揽天下的要领,用来治理海内的民众,就像役使一个人一样。所以掌握的方法越简约,能办成的事业就越大;就像五寸长的曲尺,能够画出天下所有的方形一样。所以君子不用走出内室厅堂而天下的情况就都聚集在他这里了,这是因为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使他这样的啊。
  有通达事理的人,有公正无私的人,有耿直爽快的人,有拘谨老实的人,还有小人。上能尊敬君主,下能爱抚民众,事情来了能应付,事件发生了能处理,像这样就可以称为通达事理的人了。不在下面互相勾结去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残害臣民,在一些事情中有了分歧争执,不因为个人的利益去陷害对方,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公正无私的人了。本身的长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将它瞒过君主;本身的短处,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靠它骗取奖赏;长处短处都不加掩饰,将真实的情况主动地暴露无遗,像这样就可以称为耿直爽快的人了。说一句平常的话也一定老老实实,做一件平常的事也一定小心谨慎,不敢效法流行的习俗,也不敢干他个人特别爱好的事,像这样就可以称为拘谨老实的人了。说话经常不老实,行为经常不忠贞,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地方,就没有不使他倾倒的,像这样就可以称为小人了。
  公正会产生聪明,偏私会产生愚昧;端正谨慎会产生通达,欺诈虚伪会产生闭塞;真诚老实会产生神明,大言自夸会产生糊涂。这六种相生,君子要谨慎对待,也是禹和桀不同的地方。
  是追求还是厌恶、是摄取还是舍弃的权衡标准是:看见那可以追求的东西,就必须前前后后考虑一下它可厌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东西,就必须前前后后考虑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两方面权衡一下,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决定是追求还是厌恶、是摄取还是舍弃。像这样就往往不会失误了。大凡人们的祸患,往往是片面性害了他们:看见那可以追求的东西,就不考虑考虑它可厌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东西,就不去反顾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因此行动起来就必然失足,干了就必然受辱,这是片面性害了他们而造成的祸患啊。
  别人所厌恶的,我也厌恶它。对那富贵的人一律傲视,对那贫贱的人一味屈就,这并不是仁人的感情,这是奸邪的人用来在黑暗的社会里盜取名誉的做法,用心再险恶没有了。所以说:“欺世盜名的不如偷窃财物的。”田仲、史鰌还不如个贼。

















不苟


  君子行不貴苟難說不貴苟察名不貴苟傳唯其當之爲貴故懷負石而投河是行之難爲者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山淵平天地比齊秦襲入乎耳出乎口鉤有須卵有毛是說 之難持者也而惠施鄧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盜蹠貪凶名聲 若日月與舜禹俱傳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貴者非禮義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貴苟說不貴苟名不貴苟唯其之爲貴詩曰物其有矣惟其時矣此之謂也

 

  君子易知而難狎易懼而難脅畏患而不避義死欲利而不爲所非交親而不 比言辯而不辭蕩蕩乎其有以殊於世也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醜不能亦醜君子能則寬容易直以開道人不能則恭敬繜絀以畏事人小人能則倨傲僻違以驕溢人不能則妒嫉怨誹以傾覆人故曰君子能則人榮學焉不能則人樂告之小人能則人賤學焉不能則人羞告之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君子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辯而不爭察而不激直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柔從而不流恭敬謹慎而容夫是之謂至文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此 之謂也

 

  君子崇人之德揚人之美非諂諛也正義直指舉人之過非毀疵也言己 之光美擬於舜禹參於天地非誇誕也與時屈伸柔從若蒲葦非懾怯也剛 強猛毅靡所不信非驕暴也以義變應知當曲直故也詩曰左之左之君 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以義屈信變應故也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則敬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知則明通而類愚 則端愨而法見由則恭而止見閉則敬而齊喜則和而理憂則靜而理通則文而 明窮則約而詳小人則不然大心則慢而暴小心則淫而傾知則攫盜而漸愚 則毒賊而亂見由則兌而倨見閉則怨而險喜則輕而翾憂則挫而懾通則驕而 偏窮則棄而儑傳曰君子兩進小人兩廢此之謂也

 

  君子治治非治亂也曷謂邪禮義之謂治非禮義之謂亂也故君子者治禮義者也非治非禮義者也然則國亂將弗治與國亂而治之者非案亂而 治之之謂也去亂而被之以治人汙而修之者非案汙而修之之謂也去汙而易之 以修故去亂而非治亂也去汙而非修汙也治之爲名猶曰君子爲治而不爲亂爲修而不爲汙也

 

  君子絜其身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類焉者應矣故馬鳴而馬應之牛鳴而牛 應之非知也其埶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人之情也其誰能以 己之潐潐受人之掝掝者哉

 

  君子養心莫善於誠致誠則無它事矣惟仁之爲守惟義之爲行誠心守仁則 形形則神神則能化矣誠心行義則理理則明明則能變矣變化代興謂之 天德天不言而人推其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其厚焉四時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 常以至其誠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親不怒而威夫此順命以慎 其獨者也善之爲道者不誠則不獨不獨則不形不形則雖作於心見於色出 於言民猶若未從也雖從必疑天地爲大矣不誠則不能化萬物聖人爲知矣不誠則不能化萬民父子爲親矣不誠則疏君上爲尊矣不誠則卑夫誠者君 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類至操之則得之舍之則失之操而得 之則輕輕則獨行獨行而不舍則濟矣濟而材盡長遷而不反其初則化矣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聽視者近而所聞見者遠是何邪則操術 然也故千人萬人之情一人之情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後王是也君子審後王之道而論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議推禮義之統分是非之分總天下 之要治海內之眾若使一人故操彌約而事彌大五寸之矩盡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內之情舉積此者則操術然也

 

  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愨士者有小人者上則能尊君下則能 愛民物至而應事起而辨若是則可謂通士矣不下比以闇上不上同以疾下分爭於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則可謂公士矣身之所長上雖不知不以悖君身 之所短上雖不知不以取賞長短不飾以情自竭若是則可謂直士矣庸言必 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獨甚若是則可謂愨士矣言無常信行無常貞唯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

 

  公生明偏生闇端愨生通詐偽生塞誠信生神誇誕生惑此六生者君 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欲惡取舍之權見其可欲也則必前後慮其可惡也者見其可利也則必前後 慮其可害也者而兼權之孰計之然後定其欲惡取舍如是則常不失陷矣凡人 之患偏傷之也見其可欲也則不慮其可惡也者見其可利也則不慮其可害也 者是以動則必陷爲則必辱是偏傷之患也

 

  人之所惡者吾亦惡之夫富貴者則類傲之夫貧賤者則求柔之是非仁 人之情也是奸人將以盜名於晻世者也險莫大焉故曰盜名不如盜貨田仲史 不如盜也

 

譯文

  君子對於行爲不以不正當的難能爲可貴對於學說不以不正當的明察爲寶貴對於名聲不以不正當的流傳爲珍貴只有行爲學說名聲符合了禮義才是寶貴的所以懷裏抱著石頭而投河自殺這是難以做到的行爲但申徒狄卻能夠這樣做然而君子並不推崇是因爲它不合禮義的中正之道高山和深淵高低相等天和地高低一樣齊國秦國相毗連從耳朵中進去從嘴巴裏出來女人有胡須蛋有羽毛這些都是難以把握的學說但惠施鄧析卻能論證它們然而君子並不賞識是因爲它們不合禮義的中正之道盜蹠的名字常掛在人們嘴邊名聲就像太陽月亮一樣無人不知和舜禹等一起流傳而永不磨滅然而君子並不珍重是因爲它不合禮義的中正之道所以說君子對於行爲不以不正當的難能爲可貴對於學說不以不正當的明察爲寶貴對於名聲不以不正當的流傳爲珍貴只有行爲學說名聲符合了禮義才是寶貴的。《既要有其物又要得其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君子容易結交但難以勾搭容易恐懼但難以脅迫害怕禍患但不逃避爲正義而犧牲希望得利但不做自己認爲是錯誤的事與人結交很親密但不勾結言談雄辯但不玩弄辭藻胸懷是多麼寬廣啊他是和世俗有所不同的

  君子有才能也是美好的沒有才能也是美好的小人有才能也是醜惡的沒有才能也是醜惡的君子有才能就寬宏大量平易正直地來啟發引導別人沒有才能就恭恭敬敬謙虛退讓來小心侍奉別人小人有才能就驕傲自大邪僻背理地來傲視欺淩別人沒有才能就嫉妒怨恨誹謗來傾軋搞垮別人所以說君子有才能那麼別人就會把向他學習看作光榮沒有才能那麼別人就會樂意地告訴他知識小人有才能那麼別人就會把向他學習看作爲卑鄙沒有才能那麼別人就不願意告訴他什麼這就是君子和小人的區別

  君子寬宏大量但不懈怠馬虎方正守節但不尖刻傷人能言善辯但不去爭吵洞察一切但不過於激切卓爾不群但不盛氣淩人堅定剛強但不粗魯凶暴寬柔和順但不隨波逐流恭敬謹慎但待人寬容這可以稱爲最文雅最合乎禮義的了。《溫柔謙恭的人們是以道德爲根本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君子推崇別人的德行贊揚別人的優點並不是出於諂媚阿諛公正地議論直接地指出別人的過錯並不是出於詆毀挑剔說自己十分美好可以和舜禹相比擬和天地相並列並不是出於浮誇欺騙隨著時勢或退縮或進取柔順得就像香蒲和蘆葦一樣並不是出於懦弱膽怯剛強堅毅沒有什麼地方不挺直並不是出於驕傲橫暴這些都是根據道義來隨機應變知道該屈曲就屈曲該伸直就伸直的緣故啊。《該在左就在左君子在左無不可該在右就在右君子在右也常有這說的是君子能根據道義來屈伸進退隨機應變的事

  君子是小人的反面如果君子心往大的方面用就會敬奉自然而遵循規律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會敬畏禮義而有所節制如果聰明就會明智通達而觸類旁通如果愚鈍就會端正誠篤而遵守法度如果被起用就會恭敬而不放縱如果不見用就會戒慎而整治自己如果高興了就會平和地去治理如果憂愁了就會冷靜地去處理如果顯貴就會文雅而明智如果困窘就會自我約束而明察事理小人就不是這樣如果心往大的方面用就會傲慢而粗暴如果心往小的方面用就會邪惡而傾軋別人如果聰明就會巧取豪奪而用盡心機如果愚鈍就會狠毒殘忍而作亂如果被起用就會高興而傲慢如果不見用就會怨恨而險惡如果高興了就會輕浮而急躁如果憂愁了就會垂頭喪氣而心驚膽戰如果顯貴就會驕橫而不公正如果困窘就會自暴自棄而志趣卑下古書上說君子在相對的兩種情況下都在進步小人在相對的兩種情況下都在墮落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君子整治有秩序的國家而不整治混亂的國家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是說符合禮義叫做有秩序違背禮義叫做混亂所以君子整治符合禮義的國家而不整治違背禮義的國家這樣的話那麼國家混亂了就不去整治嗎回答說國家混亂而去整治它並不是說在那混亂的基礎上去整治它而是要除去混亂再給它加上有秩序就像人的外表或思想肮髒了而去整治他一樣並不是說在那肮髒的基礎上去整治他而是要除去肮髒而換上美好的外表或思想除去混亂並不等於整治混亂除去肮髒並不等於整治肮髒整治作爲一個概念就等於說君子只搞有秩序的而不搞混亂的只搞美好的而不搞肮髒的

  君子整潔自己的身心因而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就聚攏來了完善自己的學說因而和他觀點相同的人就來響應了所以馬鳴叫就有馬來應和它牛鳴叫就有牛來應和它這並不是因爲它們懂事而是那客觀情勢就是這樣的所以剛洗過澡的人總要抖一下自己的衣服剛洗過頭的人總要彈一下自己的帽子這是人之常情啊有誰能讓自己的潔白蒙受別人的玷汙呢

  君子保養身心沒有比真誠更好的了做到了真誠那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只要守住仁德只要奉行道義就行了真心實意地堅持仁德仁德就會在行爲上表現出來仁德在行爲上表現出來就顯得神明顯得神明就能感化別人了真心實意地奉行道義就會變得理智理智了就能明察事理明察事理就能改造別人了改造感化輪流起作用這叫做天德上天不說話而人們都推崇它高遠大地不說話而人們都推崇它深厚四季不說話而百姓都知道春冬變換的時期這些都是有了常規因而達到真誠的君子有了極高的德行雖沉默不言人們也都明白沒有施舍人們卻親近他不用發怒就很威嚴這是順從了天道因而能在獨自一人時也謹慎不苟的人君子改造感化人之道是這樣的如果不真誠就不能慎獨不能慎獨道義就不能在日常行動中表現出來道義不能在日常行動中表現出來那麼即使發自內心表現在臉色上發表在言論中人們仍然不會順從他即使順從他也一定遲疑不決天地要算大的了不真誠就不能化育萬物聖人要算明智的了不真誠就不能感化萬民父子之間要算親密的了不真誠就會疏遠君主要算尊貴的了不真誠就會受到鄙視真誠是君子的操守政治的根本只要立足於真誠同類就會聚攏來了保持真誠會獲得同類丟掉真誠會失去同類保持真誠而獲得了同類那麼感化他們就容易了感化他們容易了那麼慎獨的作風就能流行了慎獨的作風流行了再緊抓不放那麼人們的真誠就養成了人們的真誠養成了他們的才能就會完全發揮出來永遠地使人們趨向於真誠而不回返到他們邪惡的本性上那麼他們就完全被感化了

  君子地位尊貴了而內心仍很恭敬心只有方寸之地但心懷的理想卻很遠大能聽到能看到的很近而聽見看見的東西卻很遠這是爲什麼呢是君子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能這樣因爲那千千萬萬個人的心情和一個人的心情是一樣的天地開辟時的情況和今天是一樣的上百代帝王的統治之道和後代帝王是一樣的君子審察了當代帝王的統治之道從而再去考查上百代帝王之前的政治措施就像端正身體拱著手來議論之從容不勞推究禮義的綱領分清是非的界限總攬天下的要領用來治理海內的民眾就像役使一個人一樣所以掌握的方法越簡約能辦成的事業就越大就像五寸長的曲尺能夠畫出天下所有的方形一樣所以君子不用走出內室廳堂而天下的情況就都聚集在他這裏了這是因爲掌握了一定的方法才使他這樣的啊

  有通達事理的人有公正無私的人有耿直爽快的人有拘謹老實的人還有小人上能尊敬君主下能愛撫民眾事情來了能應付事件發生了能處理像這樣就可以稱爲通達事理的人了不在下面互相勾結去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殘害臣民在一些事情中有了分歧爭執不因爲個人的利益去陷害對方像這樣就可以稱爲公正無私的人了本身的長處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將它瞞過君主本身的短處君主即使不知道也不靠它騙取獎賞長處短處都不加掩飾將真實的情況主動地暴露無遺像這樣就可以稱爲耿直爽快的人了說一句平常的話也一定老老實實做一件平常的事也一定小心謹慎不敢效法流行的習俗也不敢幹他個人特別愛好的事像這樣就可以稱爲拘謹老實的人了說話經常不老實行爲經常不忠貞只要是有利可圖的地方就沒有不使他傾倒的像這樣就可以稱爲小人了

  公正會產生聰明偏私會產生愚昧端正謹慎會產生通達欺詐虛偽會產生閉塞真誠老實會產生神明大言自誇會產生糊塗這六種相生君子要謹慎對待也是禹和桀不同的地方

  是追求還是厭惡是攝取還是舍棄的權衡標准是看見那可以追求的東西就必須前前後後考慮一下它可厭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東西就必須前前後後考慮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兩方面權衡一下仔細考慮一下然後決定是追求還是厭惡是攝取還是舍棄像這樣就往往不會失誤了大凡人們的禍患往往是片面性害了他們看見那可以追求的東西就不考慮考慮它可厭的一面看到那可以得利的東西就不去反顧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危害因此行動起來就必然失足幹了就必然受辱這是片面性害了他們而造成的禍患啊

  別人所厭惡的我也厭惡它對那富貴的人一律傲視對那貧賤的人一味屈就這並不是仁人的感情這是奸邪的人用來在黑暗的社會裏盜取名譽的做法用心再險惡沒有了所以說欺世盜名的不如偷竊財物的田仲史鰌還不如個賊



[bù gǒu]  

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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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苟,指不随便、不马虎。君子以礼义治国,以诚信养心,以自律而求同志。极力表彰君子的种种可贵品格,揭露和批判了小人的不良行径。
中文名
不苟
语    法
用作定语,补语
拼    音
bù gǒu
出    处
《荀子》

词语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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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目:不苟

拼音

bù gǒu

详细解释

不随便;不马虎。
组词 一丝不苟

出处

周礼·地官·大司徒 [1]  》:“一曰,以祀礼教敬,则民不苟。” 贾公彦 疏:“不苟且也。”《后汉书·王堂传》:“﹝ 堂 ﹞迁 汝南 太守,搜才礼士,不苟自专。” 清 钱泳 《履园丛话·梦幻·许昌》:“ 嘉定 有老儒名 朱纲 ,为人方正不苟,颇信佛老之说。”
《管子·法法》:“言有辨而非务者,行有难而非善者,故言必中务,不苟为辨;行必思善,不苟为难。”

荀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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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第一节

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故怀负石而赴河,是行之难为者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山渊平,天地比,齐、秦袭,入乎耳,出乎口,钩有须,卵有毛,是说之难持者也,而惠施、邓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盗跖吟口名声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诗》曰:“物其有矣,唯其时矣。”此之谓也。 [2] 
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辞。荡荡乎!其有以殊于世也。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丑,不能亦丑。君子能则宽容易直以开道人,不能则恭敬繜绌以畏事人;小人能则倨傲僻违以骄溢人,不能则妒嫉怨诽以倾覆人。故曰:君子能则人荣学焉,不能则人乐告之;小人能则人贱学焉,不能则人羞告之。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君子宽而不僈,廉而不刿,辩而不争,察而不激,寡立而不胜,坚强而不暴,柔从而不流,恭敬谨慎而容,夫是之谓至文。《诗》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谓矣。
君子崇人之德,扬人之美,非谄谀也;正义直指,举人之过,非毁疵也;言己之光美,拟于舜、禹,参于天地,非夸诞也;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诗》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能以义屈信变应故也。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知则明通而类,愚则端悫而法;见由则恭而止,见闭则敬而齐;喜则和而理,忧则静而理;通则文而明,穷则约而详。小人则不然,大心则慢而暴,小心则淫而倾;知则攫盗而渐,愚则毒贼而乱;见由则兑而倨,见闭则怨而险,喜则轻而翾,忧则挫而慑;通则骄而偏,穷则弃而儑。传曰:“君子两进,小人两废。”此之谓也。

大意

“不苟”,出自篇中首句。苟,不合理;不苟,恰当合理。本篇通过对君子的描述,表达了作者理想的道德标准。 [2] 
这段文字以对比的手法,极力表彰君子的种种可贵品格,揭露和批判了小人的不良行径。

  
原文第二节
君子治治,非治乱也。曷谓邪?曰:礼义之谓治,非礼义之谓乱也。故君子者,治礼义者也,非治非礼义者也。然则国乱将弗治与?曰:国乱而治之者,非案乱而治之之谓也,去乱而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谓也,去污而易之以修。故去乱而非治乱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为名,犹曰君子为治而不为乱,为修而不为污也。
君子洁其辩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故马鸣而马应之,非知也,其势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受人之掝掝者哉?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厚焉,四时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诚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其独者也。善之为道者,不诚则不独,不独则不形,不形则虽作于心,见于色,出于言,民犹若未从也,虽从必疑。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不诚则不能化万民;父子为亲矣,不诚则疏;君上为尊矣,不诚则卑。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济而材尽,长迁而不反其初则化矣。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听视者近,而所闻见者远。是何邪?则操术然也。故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议。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则操术然也。
大意
本段文字继续对君子加以描述。君子以礼义治国,以诚信养心,以自律而求同志。作者在文中提出“法后王”的思想:“百王之道,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后王,指商汤,周文王和周武王(一说指当代君主),荀子重视后王,希望能有人象他们那样治理国家。
原文 第三节
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悫士者,有小人者。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物至而应,事起而辨,若是,则可谓通士矣。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疾下,分争于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则可谓公士矣。身之所长,上虽不知,不以悖君,身之所短,上虽不知,不以取赏,长短不饰,以情自竭,若是,则可谓直士矣。庸言必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独甚,若是,则可谓悫士矣。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公生明,偏生暗,端悫生通,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惑。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欲恶取舍之权:见其可欲也,则必前后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必前后虑其可害也者;而兼权之,熟计之,然后定其欲恶取舍。如是则常不失陷矣。凡人之患,偏伤之也。见其可欲也,则不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不顾其可害也者。是以动则必陷,为则必辱,是偏伤之患也。
人之所恶者,吾亦恶之。夫富贵者则类傲人,夫贫贱者则求柔之,是非仁人之情也,是奸人将以盗名于晻世者也,险莫大焉。故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鳅不如盗也。
大意
在这段文字中,作者首先一一分辨了通士、公士、直士、悫士和小人的不同,指出言行无常、重利害人的是小人。而那些一味安抚贫贱、傲视富贵的,则是欺世盗名的奸人,他们是最险恶的。文中说出了“公生明、偏生暗”的名言,认为这是贤与不肖的区别所在。

荀子

荀子(约公元前313-前238),名况,字卿,汉族,因避西汉宣帝刘询讳,因“荀”与“孙”二字古音相通,故又称孙卿。周朝战国末期赵国人。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时人尊称“荀卿”。曾三次出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后为楚兰陵(今山东兰陵)令。荀子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提倡性恶论,常被与孟子性善论比较。对重整儒家典籍也有相当的贡献。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