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歷代通載》 唐睿宗旦改景雲高宗第八子 初封豫王武后廢中宗而立爲帝者 七年而廢封相王壽五 十五 立隆基爲太子任宋璟姚崇爲政 帝妹太平公主恃功專橫在位三年 初改太極又改延和又改先天七月傳位太子 先天元年 三十三祖惠能大師示寂 姓盧氏其先范陽人父行瑫 武德中左官于南海之新州 遂占籍焉 三歲喪父其母守志掬養 及長家貧師樵釆以給 一日負薪至市中 聞客讀金剛經 悚然問客曰 此何法得庚戌壬子13於何人 客曰 此名金剛經 得於黃梅忍大師 歸告於母以爲法尋師直抵黃梅 忍大師一見默識之 後傳衣法令隱于懷集四會之間 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屆于南海 及返曹溪雨大法雨 一日示衆曰諸善知識各各淨心聽吾說法 汝等諸人自心是佛 更莫狐疑 外無一物而能建立 皆是本心生萬種法 故經云 心生種種法生 心滅種種法滅 若欲成就種智 湏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 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 於諸法中不生憎愛 亦無取舍 不念利益成壞等事 安閒恬靜虛融淡泊 此名一相三昧 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14直心 不動道場卽成淨土 名一行三昧 若人具二三昧 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成就其實 一相一行亦復如是 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普潤大地 汝等佛性譬如種子遇玆沾洽悉得發生承吾言者決獲菩提 依吾行者定證妙果 師說法度人 往來學者嘗逾千數 明年七月辭歸新州故宅國恩寺 其徒泣曰 師歸當復來不 師曰 葉落歸根來時無口 又問 師之法眼何人傳受 師曰 有道者得無心者通 至國恩寺 以八月三日示衆曰 吾受忍大師衣法 今爲女等說法不付其衣 蓋女等信根巳熟決定無疑 堪任大事 聽吾偈曰 心15 地含諸種 普雨悉皆萌 頓悟花情巳 菩提果自成 復謂衆曰 其法無二其心亦然 其道淸淨亦無諸相 女等不用觀靜及空其心 此心本淨無可取舍各自努力隨緣好去 吾涅槃時至珍重 卽跏趺而逝 於是山林變白鳥獸哀鳴 綵雲香霧連日不開 旣時廣州都督韋據率韶新二郡官吏 迎奉全身歸于曹溪寶林寺建塔 眞身今尙存焉 奮唐史曰 則天聞神秀名詔至都 肩輿入殿新加跪禮 勅當陽山創度門寺以旌其德 時王公巳下及京城士庶 聞風爭來謁見 望塵拜伏日以萬數 初神秀與惠能同師弘忍 而行業六祖傳法偈16相埒 及忍卒能住韶州廣果寺 韶陽山中奮多虎豹 一夕去盡 遠近驚歎咸歸伏焉 秀嘗奏則天 請召能赴闕 能固辭 秀復自作書重邀之 能謂使者曰 吾形貌矬陋 北土見之恐不敬吾法 又先師以吾南中有緣 亦不可違 及中宗召之 竟不度嶺而卒 天下散傳其法 謂秀爲北宗能爲南宗 玄宗隆基改開元睿宗第三子 嬖楊貴妃爲道士日太眞 帝初用姚崇宋璟爲相治平 晩年耽湎淫佚用李林甫楊國忠爲相 安祿山爲將致亂幾致亡國 二十九卽位壽至七十八歲至 上元元年崩葬泰陵 二年十月十七日 永嘉玄覺禪師示寂 姓戴氏丱歲埒龍輟癸丑甲寅17出家 博貫三藏精天台止觀圓妙法門 與東陽策禪師偕謁六祖 師至振鍚繞祖三帀 祖曰 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 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 師曰 生死事大無常迅速 祖曰 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 師曰 體卽無生了本無速 祖曰 如是如是 師乃具威儀參禮 湏臾告辭 祖曰返太速乎 師曰本自無動豈有速耶 祖曰誰知非動 師曰仁者自生分別 祖曰女甚明得無生之意 師曰無生豈有意耶 祖曰無意誰當分別 曰分別亦非意 祖曰 善哉善哉少 留一宿時謂一宿覺 及回學徒奔萃 著證道歌一萹 梵僧傳18歸天竺 彼皆欽仰目爲東土大乘經 又著禪宗悟修圓旨十萹及觀心十門竝盛傳于世 三月八日 玄宗遣禮部郞中張洽齎詔詣當陽山 起沙門一行赴闕 行以再命不許辭赴之 有旨安置光泰殿 帝數訪以安國撫民之要 行啓陳無隱 未幾永穆公主出降 詔依太平公主故事優厚發遣 行諫以爲高宗末年唯有一女 所以特加優禮 而太平竟以驕僣得罪 不應引以爲例 帝納其言 遽追勅但依常禮其忠諫多類此 或謂行優於憶誦 帝一日命出宮籍示之 行閱畢 令內侍執本對帝復之 不差一字 帝乙卯一行禪師赴詔19驚異顧謂左右曰 聖人也 自是頻召咨質佛心之要 行雍容啓沃聖眷日隆 天下之人 以帝徙之問道稱爲天師焉 崇嶽元圭禪師示寂 師居嶽之龐塢 一日有異人 峨冠盛服擁衛而至 圭曰 善來仁者胡爲而至 彼厲聲曰 師寧識我耶 圭曰 吾觀佛與衆生等吾一目之 豈分別耶 曰我此嶽神也 能生殺於人 師安得一目我哉 圭曰 吾本不生汝安能殺 吾視身與空等 視吾與汝等 汝能壞空與汝乎 使果能之 吾則不生不滅也 況汝不能焉能生殺我耶 神稽首曰 我聰明正直過丙辰20於餘神 詎知師有廣大智惠 願授以正戒令我度世 圭曰 汝旣乞戒卽旣戒矣 所以者何戒外無戒 又奚戒哉 神曰 此理也我聞茫昧 止求師戒 我身願爲門弟子 圭卽張座秉爐正几曰 付汝五戒 若能卽曰能 不爾卽曰否 神曰謹奉敎 曰汝能不媱乎 神曰亦娶也 曰非謂此也 謂無羅欲也 神曰能 曰汝能不盜乎 神曰 無乏我也安有盜取哉 曰非謂此也 謂饗而福淫不供而禍善 神曰能 曰汝能不殺乎 神曰實司其柄焉得不殺 曰非謂此也 謂有濫悞疑混也 神曰能 曰汝能不妄乎 神曰我惟正直焉有妄哉 曰非謂此珪與岳帝受戒21也 謂先後不合天心也 神曰能 曰汝不遭酒敗乎 曰能曰如上是爲佛戒也 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 以有心爲物而無心想身 能如是則先天地生而不爲精 後天地死而不爲老 終日變化而不爲動 畢竟寂滅而不爲休 悟此則雖娶非妻也 雖饗非取也 雖柄非權也 雖作非故也 雖醉非惽也 是謂無心而巳 無心則無戒 無戒則無心 無佛無衆生 無汝亦無我 無汝則孰爲戒哉 神曰我神通去佛幾何 曰汝神通則十句五不能 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 神竦然辟席曰 可得聞乎 圭曰 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 曰辟去聲五能五不能22弗能也 圭曰 汝能奪地祇融五嶽而結四海乎 曰弗能也 圭曰 是謂五不能也 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 而不能卽滅定業 佛能知群有性窮億劫事 而不能化導無緣 佛能度無量有情 而不能盡衆生界 是謂三不能也 然定業亦不牢久 無緣亦謂一期 衆生界本無增滅 廓無一人能主有法 有法無主是謂無法 無法無主是謂無心 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 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耳 神曰 我誠淺昧未聞空義 師所授戒我當奉行 今願報慈德效我所能 師曰 吾觀身無物觀法無常 了然更有何欲 神曰 師必命我爲世23 間事展我神功 使巳發心未發心信心不信心等人目我神蹝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 師曰吾無用是爲 曰佛亦使龍神護法 師寧隳叛佛耶 第隨意示誨 師不得巳曰 東岩寺之障 莽然無樹北岫有之 然而背非屛擁 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 神曰 旣聞命矣 恐昏夜必有喧動 願師無駭 卽作禮辭去 師門送而且觀之 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 嵐靄烟霞紛綸間錯 幢幡環佩凌空隱沒 是夕果有暴風迅雷奔雲震電 棟宇搖蕩宿鳥驚呼 師謂衆曰 無怖神與我契矣 拂旦和霽則北山之松盡移東嶺 神移樹於東山24森然行植焉 師誡其徒曰 吾沒後無令外知 若爲口實人將妖我矣師伊闕人 姓李氏 幼歲出家具戒得法于老安國師 壽七十有三云 論曰 荊國王文公嘗問張文定公曰 去孔子百年 而有孟軻 此後迨孔孟者爲 誰何吾道之寥寥乎 文定沈吟久之曰 有人第恐過之耳 曰誰耶 文定 曰 南嶽讓嵩山圭馬祖石頭丹霞無業 若此類 孔 孟之敎轡勒不住 故歸釋氏矣 文公深肯之 其後 張公無盡聞之歎曰 達人之論也 然崇山蓋祖庭 之旁出者也 其感應超絶說法沛然如此 則南嶽25 而下的傳正續宗師 世敎轡勒不住 端可見矣 二 三公之讜論 渠不信夫 是歲天竺三藏法師無畏至京師 帝嗣位之初 一夕夢梵僧謁見 風度瓌異 及寤追憶不巳 因追盡工授以形叚 圖于殿壁 及畏至入對 帝熟視蓋夢中所見僧也 竦然異之 館于西明寺 寧薜諸王皆降禮欽重 其後秋旱 帝廉知無畏能致龍 遣內使傳詔請雨 畏難之 奏以旱數當然若苦召龍恐暴 物帝再遣論旨 人苦秋暑 雖暴風疾雨適足快意 畏諾之 有司設壇儀華綵光麗 畏笑曰 是可以致雨耶 命徹去之 獨持帝夢梵僧謁見詔無畏祈雨26滿鉢水 以小刀攪之 誦呪語百餘番 卽有微物如蚪龍 徙鉢矯首水面 頃之復沈畏呪遣之 白氣自鉢騰涌 語詔使曰 速歸雨卽至矣 詔使馳出回顧有雲如練 自講堂盤旋而上 頃刻風雷震電 詔使趨入奏御 衣巾巳透濕 於是震風凌雨飄蕩廬舍 士民悚懼彌日而息 又嘗霖霪逾時 詔畏止之 畏於寺捏泥媪五軀 向之作梵語 若斥罵者卽刻而霽 其神驗類如此 帝敬之若神 未幾通華言 譯虛空藏毗盧遮那蘇息地羯羅等經十餘部 禪師一行三藏寶月等參預其事 畏性簡靜好禪觀 每勸學者習之 累表求還帝堅詔師祈晴27留不許 是歲廣州節度宋璟入曹溪禮祖塔 誓曰 弟子願畢世外護大法 祈一祥瑞表信 言訖微風飄香氤氲襲一人 俄而甘雨傾注 唯徧一寺之內 璟忻躍而去 未幾召入 與姚元崇相繼執政 世稱姚宋爲中興賢相 朝廷以麟德曆署日蝕比不驗 詔禪師一行改撰新曆 行受詔推大衍數立術以應之 較經史所書 氣朔日名度數可考者 皆合而著之 久之道士郉和璞謂太史令尹愔曰 一行其聖人乎 昔洛下閎造太初曆 嘗記曰 八百年後當差一日 必有聖人出世糾正之 宋相禮祖獲瑞辛酉愔揖淫28今年期差滿 而一行推大衍數 以糾數家之謬 閎之言不誣矣 愔亦以爲然 行復欲知黃道進退 而太史無黃道儀 表請創置之制可 帝注孝經幷製序 是歲沙門智昇 上釋敎經律論目錄凡二十卷 銓次大藏經典及聖賢論譔 凡五千四十八卷自是遂爲定數 十一年十月癸酉 禪師一行製黃道儀成 帝自爲之銘 詔安武成殿庭以示百官 其儀準圓天之像 具列宿赤道及周天度數 注水激輪令其自轉 一晝夜而壬戌癸亥一行製黃道儀29天運周外絡二輪 綴以日月令得運行 每天東行一周 日西行一度 月行十三度 以十九分度之二十九轉日有餘日月會 三百六十五轉而日周天 以木匱爲地平 令儀半在地下晦明朔望遲速有準 立木人二於地平 其一前置鼓以候刻 至一刻則自擊之 其一前置鍾以候辰 至一辰亦自撞之 皆於地中略施輪軸 關鎖交錯相持 當時稱其妙以爲神功 無幾銅鐵漸澁不能自轉 遂藏之於集賢院 是歲改政事堂曰中書門下省 ○有登州文登縣郭行妻王氏 生女鶴喙將喪自言 郭行妻感取30 酬先世嘗齋之報以此示人 沙門牛雲者 少不惠因詔臺山禮文殊 初至東臺見老人問曰 胡爲而來 曰願見大聖求聰惠耳 老人曰 文殊居北臺爾往見之 雲奉敎趨北臺 老人亦在彼矣 雲意其卽文殊也遂拜之 老人曰 汝沙門也 不應禮俗士 雲拜不巳老人憐之 爲入定觀雲前身蓋牛也 以嘗駝經故獲比丘報 老人起定爲雲言之 復云 汝性昏迷胸中有淤肉在 當爲女钁去之 因戒雲閉目無輒開 雲如約 頗覺老人以钁鋤其胸 然不甚楚 少頃心懷開豁頓異往時 及開眸見老人現身爲文殊甲子五七31妙相端嚴 謂雲曰 與汝聰明竟 雲喜躍作禮及起身而文殊隱 雲自是總持辨悟爲時導師 以夙因故牛雲稱焉 日本國沙門 榮叡普照等至于楊州 奉僧伽㴝十領 其上綴以山川異物之狀 蓋其國主附之以施中國高行沙門 于時律師鑑眞受其衣 歎外國人有佛種性 欲往化之 會叡照等亦勸請遂附舶而東 爲惡風飄入魚蛇等海 以眞律行高皆脫禍 旣至日本 彼王預知枉駕迎勞 館于毗盧遮那殿 未幾請眞授歸戒 夫人群臣皆以次稟授 日本自是始有律敎 丙寅日本始有律32三藏菩提流志卒 春秋一百五十有六 流志南印土國王之子 以讓位出家 高宗聞名有詔要之 以垂拱中至京師 凡四十年 如華嚴寶積經等 皆出其手 帝及重臣敬之如生佛 葬日特給鹵薄羽儀 塔于龍門之西原 賜諡曰開元一切徧知三藏 名德之盛古未有焉 時崇山破竈墮和上者 不稱名氏言行叵測 初見老安國師 契悟心要隱居崇山 山有廟靈甚 殿中唯安一竈 遠近祭祀烹宰無虛日 師領徒入廟 以杖擊竈三下云 咄此竈泥瓦合成 聖徙何來靈徙何起 恁麽丁卯33烹宰物命 又擊三下 竈乃傾破墮落 湏臾有一人靑衣峨冠 設拜師前曰 我本廟竈神久受業報 今蒙師說無生法 得脫此處當生天上 特來禮謝 師曰 是汝本有之性 非吾强言 神再拜而去 少選徒衆問師 其等久在和上左右 未蒙指示 竈神得何徑旨 便得生天 師曰 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 別無道理爲伊 衆無語 師良久云會麽 衆云不會 師曰 本有之性爲什麽不會 衆僧乃禮拜 師曰 破也破也墮也墮也 於是其衆皆悟玄旨 後有義豊禪師 擧問安國師 國師歎曰 此子會盡物我一如 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 只是34難湊伊語脈 豊曰 未審什麽人湊他語脈 安曰不知者 又僧問 物物無形時如何 師曰 禮卽唯汝非我 不禮卽唯我非汝其僧禮謝 師曰 本有之物物非物也 所以道若能轉物卽同如來 有僧徙牛頭處來 師曰 來自何人法會 僧進前義手繞師一帀而出 師曰 牛頭會下不可有此人 僧乃回上邊義手而立 師云果然果然 僧却問 應物不由他時如何 師曰 爭得不由他 僧云 恁麽卽順正歸原去也 師曰歸原何順 曰若非和上幾錯招愆 師曰 猶是未見四祖時道理 見後道將來 僧乃繞師一帀而出 師曰 順正之道今古如35 然 又僧侍立次 師曰 祖祖佛佛只說如人本性本心 此外別無道理 會取會取僧禮謝 師以拂子打之曰 一處如是千處亦然 師後不知終 是年十一月已丑 禪師一行寢疾于華嚴寺 奮唐史云 帝一夕夢游其寺見一室繩床竹窓氣象蕭索 及旦行以疾聞 帝遣中使候問 使還奏行居處之狀 與所夢冥合 帝歎久之 有旨命京城十大德爲行結壇祈福 旣而行疾少間 詔陪駕幸新豊 未幾行疾革 帝親候問 遂沐浴端坐而逝 春秋四十有五 帝哭之哀甚 輟朝三日 有詔傷悼聽停龕三七日 與中外贍禮 革訖力帝哀輟朝三日36 行容貌如生 而鬢髮日長 帝親製碑書之于石 出內庫錢五十萬建塔銅人原 諡曰大惠禪師 帝嘗徙容問國祚幾何有留難不 行曰 鑾輿有萬里之行 社稷終吉 帝驚問故不答 退以小金合進之曰 至萬里卽開 帝一日發合視之 蓋當歸少許 及祿山亂駕幸成都至萬里橋 忽悟未幾果歸 昭宗 初封吉王 而唐以昭宗而滅 故云終吉 有里媼素供行 而媼一子坐殺人將之刑 媼悲泣請救 行怜之 令弟子捕生物 得雉豕七 行日藏其一於甕中 爲梵語呪之 七日北斗盡沒朝廷震驚 太史奏將有變 請避正殿禳之 帝密以媼烏老37問行對曰 此無他蓋妖魔也 凡嗔心壞一切善 慈心降一切魔 若賜赦天下則妖不能爲 帝然之遂大赦 媼子由是得免 行日出一豕則一星現 至七日而斗復如故 其秘術多此類 著易論十二卷 大衍論二十卷 開元大衍曆五十二卷 七政長曆三卷 釋氏系錄大衍玄圖 心機算術 括遁甲十六局 六壬連珠歌 六壬髓經 天一太一經 太一局遁甲經 各一卷 五音地里經十五卷 宰相李吉甫奉詔撰一行傳一卷 竝見唐藝文志 十六年詔特進張說曆官陳玄景等 編次一行所撰大衍曆施用 三月駕幸溫湯 道由一行塔38 所 帝爲駐䠋徘徊 令品官詣塔 告以出豫之意 賜帛五十疋 令蒔塔前松柏 其爲聖眷如此 宋史官歐陽文忠曰 自太初至麟德曆 凡二十三家 與天雖近而未密至一行則密矣 其倚數立法固無以易也 後世雖有改作者 皆依倣而巳 沙門道泓者 生黃州與侍郞張敬之厚善 能言吉凶亡不明驗 嘗爲中書張說視宅 戒曰無穿東北壬隅也 他日見說曰 宅氣索然云何 與說共視隅有三坎丈餘 泓驚曰 公富貴一世而已 諸子將不終 說懼將平之 泓曰 客土無氣 與土脈不連 譬身瘡痏補佗肉無益也 其後說諸子皆汚祿痏羽軌39山以斥死果如其言 論曰 歐陽文忠公雅嫉吾釋 未始略有假借 獨於 唐志尊一行大衍之作 而宋景文於方技萹削一 行玄奘等傳 而獨著道泓地理之說 或者以爲唐 浮圖行業無足爲二公取者 故止於是而巳 去豈 然哉 蓋大衍所以統天時 地理則切於人事 是宜 史筆取也 若吾釋之盛莫甚於唐 凡三百年間 以 道德爲天下宗師者 不可悉數 歐宋以爲奉異方 之敎 故諱之而不書 猶春秋時雖老聃郯子之賢 返不若江人黃人得書于經 豈亦老氏不足取哉 郯徒甘40 蓋國經之典 凡禮樂刑政所及貴賤必書 若吾浮 圖大絶世累穎脫塵表者 於刑政何與焉 宜其不 參於世典也 由是言之 歐宋黜吾釋 其微意乃所 以尊之也 盛哉一行 前膺洛下閎八百年之讖 當 時則明天子跪之稱爲聖人 及其製作施於後世 縕天地貫幽明歷數百年而其術益驗 果聖與賢 耶 善弗得而知矣 初以上生日爲千秋節 ○用大衍曆 是年太師燕國公張說薨 說爲唐宗臣 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 爲文屬思精扗 尤善釋典 嘗謫岳州而詩縕問已巳41益悽婉 時人謂得江山之助 天下不稱姓而曰燕公 著石刻般若心經序曰 萬行起於心 心人之主 三乘歸於一 一法之宗 知心無所得是眞得 見一無不通是玄通 如來說五蘊皆空 人本空也 如來說諸法空相 法亦空也 知法照空見空捨法 二者知見復非空耶 是故定之與惠俱空法中 入此門者爲明門 行此路者爲超路 非夫行深般若者 孰能證於此乎 駙馬都尉榮陽鄭萬鈞深藝之士也 學有傳僻書成草聖 乃揮洒手翰鐫刻心經 樹聖善之寶坊 啓未來之華業 佛以無依相而說 法本不生 我以無得心而傳 今則無般惹經序42滅 道存文字意齊天壤 國老張說聞而嘉焉 讚揚佛事題之樂石 又製法池院二法堂贊幷序曰 法池西三歸院二法堂 玆院長老初上禪師所造也 禪師姓彭氏名知 至性䔍孝執親之喪七日不食 微言密行志道探玄 究易老莊太一之旨 善正書擅鍾王品格 其點畫婉秀毫縷必見 如折槁荷磨文石 䈥理洒䬃固非人力之所致也 中朝名士山藪高尙法流開勝遠近慕焉 及晩年專意於禪頌 平生事業脫若遺塵矣 常歎帝王父母許我出家 雨露生成恩惟一揆 依如來敎創是功德 萬一乎獻福二宮潛祐七祖 將與法池二法堂記43 一切咸登道場 於是三歸堂以長安元年辛丑子月望日癸卯立 善法堂以開元元年癸丑丑月望日戊辰建 禪師母弟仁婉弟子啓疑及沙彌令哲 左右斯業實有力焉 而作贊曰 敬告諸佛子 一心淸淨觀 欲求正眞道 當徙信根入 是佛虛空相 是法微妙光 定惠不相離 是僧和合義 人空法亦空二空亦復空 住心三空寶是名三歸處 至哉初上人 建立善法堂 彩翠三世佛 莊嚴淸淨眼 能運無礙心 普入於一切 見若不染色 知若不取識 是名眞實見 亦名解脫知 佛觀離生滅 諸法等如是 婉委遠44是歲定五服制 蓋出自古 至天后請母三年 及盧氏駁議有異 開元五年盧履氷上言 衆議紛然 自是卿士之家 孝服有異 今二十年蕭崇等改修五禮 勅下依行 五服禮者 一三年服 爲父曰斬衰哀情至切斬截其心 爲母曰齊衰次其父也 然二十七个月終矣 十二月小祥 二十五月大祥 二十七月禫服 更加一月心喪 服之終也 齊斬服以縗麻 臣孝于君亦爾 二朞年服十三个月 爲祖父等 三大功九月爲叔伯等 四小功五月堂兄弟等 五緦麻三月三從兄弟等內外族等 餘如五服注疏全之 壬申定五服制衰初危衰倉糸回緦玆45八月壬申朔 三藏金剛智告其徒曰 白月圖時吾逝矣 至時遙毗盧像頂梵夾退歸寢室跏趺而逝 賜諡灌頂國師 勅中書杜鴻漸撰紀德碑 智西域人本王種 出家徙龍智阿闍㴝傳密敎 及來東土初達南海 廣州節度聞于朝 有旨驛馳赴闕入見 帝大悅 館于大慈恩寺 未幾夏旱詔智祈雨 智結壇圖七俱胝像 約開眸卽雨 閱三日像果開眸 有物自壇布雲彌空 斯湏而雨 帝特降詔褒美 明年辭游雁門不允 遂遷薦福寺 爲人語默興居容止凝粹 喜慍不形于色 見者莫測其涯 所至必結頂道場 弟子不空傳其敎 祈像開眸卽雨46 初不空事智 智授以梵本悉曇章及聲明論 不逾旬而誦之 智奇其駿 引入金剛道場 以擲花驗之 智以爲勝巳 不空因求瑜伽五部 智未之許 不空擬入天竺求之 智一夕夢京城佛像皆東行 及寤以詰不空 空啓以西游意 智曰 汝有授道之資 吾何靳哉 卽授以五部及毗盧遮那經蘇息軌範 及智沒不空奉遺敎游天竺增廣其學 是歲禪師義福卒 奮唐史云 福得法於神秀禪師 初止藍田化感寺 處方丈之室 二十餘年未嘗出宇之外 嘗隨駕幸東都 蒲號二州剌史及官史士民皆齎靳居焮47 旙花迎之 所在塗路充塞 及卒有旨賜號大智禪 師葬伊闕之上 送者數萬人 中書嚴挺之爲製碑 初神秀雖德行爲禪門之傑得帝王欽重 而未嘗聚徒開堂傳法 至義福普寂 始於京城傳敎 二十餘年人皆仰之 恒州剌史韋濟奏 方士張果有長年祕術 自言數百歲矣 則天嘗召之 果徉死不赴 今復見之 帝聞遣中書侍郞徐嶠齎壐書迎之 果至 帝聞其變化不測而疑之 時郉和璞者 善算 能知人壽夭 帝令算果 懵然莫知其甲子 又有師夜光者善視鬼 帝召果與之密癸酉48坐 令夜光視之 夜光不能見 帝聞飮菫汁無若者眞奇士 會天寒以菫汁賜之 果飮三巵醺然如醉 顧左右曰非佳酒也 頃之取鏡視齒則盡燋黑 命左右取䥫如意擊齒墮盡 更出神藥傳其齗寢 頃之齒復粲然如故 帝始信之 將妻以公主 果預知苦辭獲免 後懇辭歸山 下制曰 恒州張果先生游方之外者也 跡造高尙深入冥 早渾光塵應詔城闕 莫詳甲子之數 且謂羲皇上人 問以道樞盡會宗極今特行朝禮 愛昇寵命可銀靑光祿大夫 號通玄先生 其年果入恒山 後不知終 菫渠吝齒墮復生49二十三年三藏無畏卒 春秋九十有九 詔鴻臚丞李現監護喪事 塔于龍門之西山廣化寺 藏其全身畏本釋種 甘露飯王之後 以讓國出家 道德名稱爲天竺之冠 所至講法必有異相 初在鳥茶國演遮那經湏臾衆會咸見空中有毗盧遮那四金字各尋丈排列 久之而沒又嘗過龍河 一托駝負經沒水 畏懼其經遽隨之入水 於是龍王邀之入宮講法 不許 彼請堅至 爲留三宿而出所載梵夾不濕一字 其神異多類此 是歲 三藏不空於師子國徙普賢阿闍梨求開十八乙亥龍宮請講法50 會金剛灌頂及大悲胎藏建壇之法 其王一日調象 俄而群象逸 莫敢禦之者 不空遽於衢路安坐 及狂象奔至 見不空皆頓止跪伏 少頃而去 由是擧國神敬之 論曰 自大敎東流 諸僧間以神異助化 是皆功行 成熟契徹心源 自覺本智現量發聖 絶非呪力幻 術所致也 殆自東晉尸利密巳降 宣譯秘呪要其 大歸 不過祀鬼神駒邪妄爲人禳災釋患而已 其 間往往不無假名比丘自外國來挾術驚愚 有所 謂羅漢法者 正幺䯢邪術下劣之技 亦猶道家雷䯢眉波51 公法之類也 玆豈高道巨德弘禪主敎者齒哉 及 開元中西域金剛智無畏不空三大士 始傳密敎 以玄言德祥開佑至尊 卽其神功顯效幾與造化 之力均焉 故三大士雖宏密敎 抑本智現量發聖 與 嘗慨資治通鑑稱 貞觀中有僧自西域來 善呪術 能令人立死 復呪之使蘇 太宗擇飛騎中壯者試 之 皆如其言 吠以問傳奕 奕曰此邪術也 臣聞邪 不千正 請使呪臣必不能行 帝命僧呪奕 奕初無 所覺 湏臾僧忽僵仆 若爲物所擊 遂不復蘇 此恐 好事者曲爲之辭 何則若使果有是 則僧非眞僧僵居良52 呪非眞呪 正謂邪術耳 固不足以張吾敎之疵也 矧萬萬無此理 向使彼能自西域遠至長安厥術 能死人而復蘇 乃不暇自衛其身 對常人無故而 僵死 雖兒童莫之信也 又當是時三大士者雖俱 未至 若京城大德僧惠乘玄琬法琳明贍諸公 其 肯坐視絶域僞僧破壞敎門 不請峻治乃留帝命 傳奕辨耶 佛制戒律 雖春蹊生草猶不許比丘踐 之 恐害其生 況說斷人命呪傳于世乎 故予謂好 事者曲爲之辭斷可見矣 ○始建置州學 戊寅53二十六年 沙門法秀者 夢異僧勸置袈裟五百領 施回向寺僧旣覺歎異 遂乞丐造之 然徧訪所謂回向寺者 咸無得焉 一日道逢一僧 逆而問曰 託置袈裟令成未 秀曰成矣 僧曰 吾導女入回向寺 女可裏糧載燧徙吾以往 秀曰 諾翌日隨之入終南山 行二日至深絶處所 見唯雲物掩苒巖洞崎嶇 進遇石壇共止其上 僧命秀鑽燧出火 炷香望層霄拜之 忽雲開見崖半有朱門高聳刹旛飛揚 秀忻然與之攀躋而上 漸聞午梵淸圖鍾磬交作 湏臾望見其寺 有額曰回向 其僧卽趨而入 命閽者授秀館 因具儀謁上方見回向寺於雲中54老宿 次見諸僧皆奇偉雍穆相勞問 明日秀出袈裟遍寺施之 老宿謝畢携秀入一空房 呼侍者取尺八 俄頃侍者持玉簫至 老宿曰 此唐天子奮居之室也 向在此好聲樂 故降爲人主 久當復歸 秀止再宿不得留 老宿授與玉簫幷袈裟 囑曰 持歸獻唐天子 卽遣僧送秀出寺 行未遠回望而雲霧四合 秀慨歎而還 詣闕表上所寄 帝覽之因取玉簫調弄 宛如夙御焉 其後燕沈香亭詔李白爲辭 帝吹玉簫楊妃起舞 慣甚疑飄搖而仙去舊唐史 ○封孔子文宣王衣袞冕南面十哲坐圖七十二賢廟壁 玉簫獻上巳卯55長者李通玄唐宗子也 開元二十八年順世 長者以七年至太原盂縣 有高仙奴者 識其爲大賢館之齋中 每旦唯服棗十顆柏葉餠如七大者一枚 終日濡毫臨帋 未嘗接人事 如是三稔 遷馬氏古佛堂側 築土室以居 盡日危坐而巳 閱十年忽囊負經書而去 行二十里 偶一虎當途馴伏 玄撫之曰 吾將著論釋華嚴經 能爲擇棲止處不 卽以經囊負其背而隨之至神福山原下土龕之前蹲駐玄取其囊置龕中 虎卽妥尾而去 其龕瑩潔廣六七肘 圖轉上下稱之 蓋天設以界有道 非人力所爲也 長者著論之夕 心窮庚辰注華嚴合論56玄奧口出白光 以代燈燭 于時忽有二女子 容華絶世皆可笄年 依布衣俱以白巾幪首 曰爲長者汲泉炷香奉帋墨 每於卯辰之間 輒具淨饌置長者前 齊畢徹器則引去莫測所之 如是五載 至長者著論畢遂滅跡不見長者美髭髥朗眉目 丹脣紫肥 冠樺皮衣麻衣 長裙慱䄂散腰徒跣而行 放曠人天靡所拘執 嘗一日出山 遇里人高會燕樂 長者就語之曰 汝等好住吾將歸矣 衆驚其去有送入山者 至龕而謝遣之 卽於是夕烟雲凝布巖谷震蕩 有二白鶴翔空哀唳 其餘飛走悲鳴滿山 翌日里人共往候之 則已跣蘇典57端坐示寂于龕中 壽九十有五 華嚴論四十卷決疑論四卷 會釋二卷 十門玄義排科釋略及緣生解迷十明論各一卷 十玄六相普賢行願華嚴緣觀偈贊詩賦等 里人聚於方山逝多蘭若 大曆中沙門超廣始獲之 遂行于世 十二月 靑原行思禪師示寂 吉州安城人也姓劉氏 幼年出家初見六祖 問當何所務卽不落階級 祖曰汝曾作什麽 師曰聖諦亦不爲 祖曰落何階級 師曰 聖諦尙不爲何階級之有 祖深器之及居靑原 有沙彌希遷者見師 師云子何方而來 曰曹溪 師曰將得級訖立58 什麽來 曰未到曹溪亦不失 師曰恁麽則用去曹溪作什麽 曰若不到曹溪爭知不失 遷問曹溪還識和尙不 師曰汝今識吾不 曰識又爭識得 師曰 衆角雖多一麟足矣 他日又問遷汝什麽處來 曰曹溪 師乃竪起拂子云 曹溪還有這个麽 曰非但曹溪西天亦無 師曰子莫曾到西天不 曰若到卽有也 師曰未在更道 曰和尙也湏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 師曰 不辭向汝道 恐已後無人承當 又令遷往南岳和尙處下書曰 汝達書了速回 吾與汝个鈯斧子住山 遷至彼未呈書 便問 不重已靈不求諸聖時如何 讓曰 子問石頭通南岳書59太高生 何不向下問 遷曰 寧可永劫沈輪 不慕諸聖解脫 讓便遷回 師問子返甚速書達不 遷曰信亦不通書亦不達 師曰 作麽生遷擧前話了便云 去時蒙和上許鈯斧子 便請師垂下一足 遷禮謝辭往石頭 卽石頭和上是也 及是師旣歸寂 門人咸尊爲七祖焉 時京都興唐寺禪師普寂卒 奮唐史云 寂生河東馬氏 少時徧尋高僧學經律 師事神秀凡六年 秀奇之盡以道授之 秀入京因薦與則天 得度爲僧 秀歿天下好釋氏者咸師事之 中宗聞其高行 特下制令代60神秀統其法衆 開元十三年有旨移寂於都城居止 時王公士庶爭來禮謁 寂嚴重少言 來者難見其和悅之容 遠近尤以此重之 及卒凡京城士庶曾謁見者 皆制弟子之服 有勅賜號大照禪師 葬日河東尹裴寬及其妻子 竝衰麻列于門徒之次 士庶傾城哭送市易幾廢 改天寶 九月 太子詹事嚴挺之卒 少有風操累登顯用皆著聲績 天下引領望其爲相 帝亦知其賢 欲遂相之 晩爲李林甫所抑 鬱鬱不得逞 至是預爲墓誌曰 天寶壬午預爲墓志61元年挺之自絳州剌史抗疏陳乞 天恩允徙許養疾歸閒 兼授太子詹事 前後歷三十五官 每承聖恩常奬擢 不盡驅策駑蹇 何階仰答鴻造 春秋七十無所展用 爲上士所悲 其年九月寢疾于洛陽之私第 以其月其日葬于太照和上塔次之西禮也 盡忠事君叨載國史 勉拙徙事或布人謠 陵谷可以自紀 文章焉用爲飾 初挺之師事大照禪師惠義 深明釋典 及遺葬大照塔次 示不忘其德見奮唐史 帝遣中使楊庭光入司空山采常春藤 光回詣無相寺問本淨禪師曰 弟子慕道斯久 願和上慈悲略垂癸未62開示 師曰 天下禪宗碩學咸會京城 天使足可啓決 貧道猥山傍水無所用心 楊再拜 師曰 天使禮貧道 天使爲求佛耶問道耶 曰弟子昏昧 未審佛之與道其義云何 曰若欲求佛卽心是佛 若欲會道無心是道 曰云何卽心是佛 曰佛回心悟心以佛彰 若悟無心佛亦不有 曰云何無心是道 曰道本無心無心名道 若了無心無心卽道 庭光跪受 回闕具以山中所遇聞奏 卽勅庭光齎詔起師 以是冬十二月到京安置白蓮亭 明年正月上云日 追兩街名僧碩學赴內道場 共師闡揚佛理 有遠禪師者 問如禪師所見詔兩街各僧63以何爲道 師曰無心是道 遠曰 道回心有 何得言無心是道 師曰 道本無名回心名道 心名若有道不虛然 窮心旣無道憑何立 二俱虛妄總是假名 遠曰 禪師見有身心是道以否 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 遠曰 適言無心是道 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 豈不相違 師曰 無心是道心泯道無 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 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 身心本旣是空 道亦窮源無有 遠曰 觀禪師形體甚小 却會此理 師曰 汝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 遠曰 請禪師於相上說出無相 師曰 淨名經云 四大無主身亦無我 無我所64見與道相應 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 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 遠慙汗而退 如遠者又七人往復論道 師皆縰口詞辯傾注 帝及四衆莫不稱善而罷 三年 南嶽懷讓禪師示寂 元和中名儒張正甫製其碑曰 天寶三載觀音大師終于衡岳 春秋六十八僧臈四十八 元和十年故大師弟子道一之門人曰 惟寬懷煇 感塵劫遽遷塔樹巳拱 懼絶故老之口將貽後學之憂 丕若貽謀思揚祖德 乃列景行託於廢文 强名無跡以慰乎罔極之思 曰自騰蘭演敎于此土也殆將千歲 達磨傳心至六葉也分爲二宗 不階甲申號年曰載 65初入頓入佛惠 曹溪敎旨於是乎傳 弘而信之觀音其人也 大師諱懷讓京兆杜氏 其先回家安康卽爲郡人髫年駿發聰悟絶衆 群言所涉一覽無遺 居常而未或好弄 在醜而不可䙝近 嘗嘿觀止水回而顧影形 儀顒若宛在鏡中 三反厥像如初 沛然而心乎獨得 還步未輟 聞於空中曰 佛法津梁俟子而大 旣應付囑爾盍勉之 乃深割愛線亟徙剃落 以荊土律藏之微密也 大士智京在焉 攝衣徙之 旣進而儀法峻慗冠於等輩 以崇嶽禪之泉海也 長安長老在焉 稽首咨之 旣授而身心自在超出塵垢 厭離文字思安康卽金州也䙝私列嘿觀止水聞空中囑66 會宗元 周法界以冥搜 指曹溪而遐擧 能大師方弘法施學者如歸 涉其藩閫者十三焉 躋其堂室者又十一焉 師以後學弱齡分於末席 虛中而若無所受 善閉而唯恐有聞 能公異焉 置之座右 會一音吹萬有 衍方寸彌大千 同焉而友暢 異焉而脗合 同受秘印回爲宗師 乃陟武當窮棲十霜朅來衡岳終焉 是託般若勝槪 有觀音道場 宴居斯宇回以爲號 或微言析理辨士順風而杜其口 或杖屨將撰 山靈借留而現於夢 遠自梁益近徙荊吳 雲趨影附風動川至 靈山聖會古今一時 至矣哉未始聞也 一公見性同67德 弘敎鍾陵鬱爲名家 再揚木鐸而施及寬煇 繼傳心燈共鎭國土 乃追琢琬琰揭于故山 揚其耿光以示來劫 其受法弟子亦序列于左 式明我敎之有開焉 ○立楊太眞爲貴妃矣 ○道士吳筠 是年詔見于大同殿 帝問道要 對曰 深於道者無如老子五千文 其餘徒喪紙札耳 復問神仙治鍊法 對曰 此野人事積歲月求之 非人主宜留意 筠每陳皆名敎世務 以微言諷天子 天下重之 沙門嫉其見遇而高力士素事佛共短筠於帝 筠知不得留辭還山 下詔爲立道館 後徒第山由會稽剡中卒 初筠見惡於力士而斥 故其乙酉68文深詆釋氏 議者譏其背向 時浙西觀察使陳少游 大惡筠所爲 回命法師神邕著論折之 邕著翻迷論以訂其妄筠論遂廢 給事中竇紹 見邕論歎曰 邕可謂塵外摩尼論中師子 五月制天下度僧尼 竝令祠部給牒令謂之祠部者 丙戌 自此而始也 是歲不空三藏自西城還 詔入內結壇爲帝灌頂賜號智藏國師 時方士羅思遠者 以術得幸有旨令與不空驗優劣 他日會于便殿 思遠持如意向之言論次 不空就取如意投諸地 令思遠擧之 思遠饒力不三藏驗羅思遠69能擧帝擬自取 不空笑曰 三郞彼如意影耳 卽擧手中如意示之 思遠欽服而罷 不空凡祈禱必張繡座 手持木神誦呪擲之 神自立于座 四衆環視必見其神目吻瞬動 所禱雖造化之功可奪 朝野奉之如佛焉 是年鳳凰現 世尊示滅一千七百年矣潤州鶴林寺徑山大師玄素卒 左補闕李華製碑 其略曰 鳴呼普提位中六十一夏 父母之生八十五年 赴哀泣者可思量否 至有浮江而尊望寺而哭 十里花雨四天香雲 幡幢蓋網光蔽日月 以其月二十一持呪木神自立丁亥辛卯壬辰70 日 四衆等號捧全身建塔于黃鶴山西原象法也 州伯邑宰執喪師之禮率申哀慕 江湖震悼 曩於寺內移居高松互偃 涅槃之夕椅桐雙枯 虎狼哀號聲破山谷 人祇慘慟天地晦冥 及發隱登原風雨如掃 慈烏覆野靈鶴徊翔 有情無情德至皆感 門人法鏡法海 親奉微言繕崇龕座 菩薩戒弟子故吏部侍郞齊翰 故刑部尙書張均 故江東採訪使劉日正 故廣東都督梁昇 故潤州剌史徐嶠韋昭理 故給事中韓延賞 故御史中丞李丹 道流人望莫盛於此 弟子嘗聞道於徑山 猶樂正子春之於夫子也 洗心瞻仰天漢州伯邑宰就喪之禮71彌高 鏡公門人悟甚深者 大理評事楊詣過去聖賢諸功德藏 志之所至無不聞知 魯史徙告況乎傳信 其文曰 濁金淸鏡在爾銷鍊 磨之瑩之功至乃見 膏漬注然光明外遍 陽升律應草木皆變 啓迪瘖瞽唯吾大師 息言成敎捨法興悲 辰極不動風波自移 境由心寂道與人隨 杳然玄默湛入無爲 性本非垢云何淨除 身心宴寂大極淪胥 內光無盡萬境同如 甘露正味琉璃妙器 遍施大千無同無異 度未度者化周緣備 道樹忽枯涅槃時至 我無生滅隨世回緣 吉祥殿上應化諸天 寂寂靈塔淫淫逝川恒沙劫壞智72月常圖 西蕃寇圍涼州 帝命三藏不空祈陰兵救之 空誦仁王密語數番 有神介胄而至 帝親見之 問曰神謂誰 空曰 北方毗沙門天王長子也 空誦密語遣之 數日涼州捷報 有神兵至威武雄盛賊畏懼卷甲而去 帝悅詔天下 軍壘皆立毗沙門天王祠 左溪玄朗法師卒 朗如意中得度 就會稽叩宗法師商略律部依恭禪師硏究心法行頭陀敎 初南岳惠文禪師 悟法華宗旨以授惠思禪師 思授天台智顗 顗授章安灌頂 頂授縉雲智威 威授東陽惠威 朗奉癸已詔立天王祠甲午73事東陽盡傳其道 重山深林怖畏之地 獨處岩穴凡三十年 宴坐左溪回以爲號 每曰 泉石可以洗昏蒙 雲松可以遺身世 吾以此始亦以此終 建立精舍約而不陋 跪懺其閒奉觀音上聖 願生兜率親近彌勒 心不離定口不嘗藥 或衣弊食絶 布紙而縰掬泉而齊 如繒纊之溫 如滑甘之飽 或問萬行俱空云何苦行 答曰 本無苦樂妄習爲回 衆生妄除我苦隨盡 又問山水自利如聚落何 對曰 名香挺根於海岸 如來成道於雪山 未聞籠中比夫寥廓也 一日告門人曰 吾五印道成萬行無得 戒爲心本爾等師之 言訖而逝 74春秋八十有二 弟子神邕玄淨法燈消辨湛然等數十人傳其敎 補闕李華誌其碑陰 略曰 禪師誨人匪勌 講不待衆 一鬱多羅四十餘載 一尼師壇終身不易 食不重味居必偏廈 非披閱聖敎 不空然一燭 非瞻禮尊儀 不虛行一步 其微細修心 皆循律法之制 是以遠方沙門隣境耆宿擁室塡門 若冬晹夏陰不召而自至也 其後翰林梁嚴 深得台敎之旨趣 嘗著天台法門議曰 修釋氏之訓者務三而巳 曰戒定惠 斯道也始於業心成於妙覺 經緯於三乘 導達於萬行 而能事備矣 昔法王出世由一道淸淨 用一音演梁嚴著六台法門議75法 機感不同所聞益異 故五時五味半滿權實偏圖小大之義 播於諸部纂然殊流 要其所歸無越一實 故經曰 雖說種種道其實爲佛乘 又曰 開方便門示眞實相 喩之以衆流入海 標之以不二法門 自他兩得同詣祕密 此敎之所由作也 洎鶴林滅而法網散 神足隱而宗塗異 各權所得互爲矛盾 更作其中 或三昧示生四依出現 應機不等持論亦別 故攝論地持成實唯識之類 分路竝作 非有非空之談 莫能一貫 旣而去聖滋遠 其風東扇 說法者桎梏於文字 莫之自解 習禪者虛無其性相 不可牽復 是此者非彼 76未證者謂證 惠解之道流以亡反 身口之事蕩而無章 於是法門之大統 或幾乎息矣 旣而敎不終否 至人利見 惠聞惠思或躍相繼 法雷之震未普 故木鐸重授於天台大師 大師像身子善現之超悟 備帝堯大舜之休相 贊龍樹之遺論 徙南嶽之妙解 然後用三種止觀 成一事之回緣 括萬法於一心 開十乘於八敎 戒定惠之說 空假中之觀 坦然明白可擧而行 是故敎無遺法 法無棄人人無廢心 心無擇行行有所證 證有其宗 大師敎門所以爲盛 故其在世也 光照天下爲帝王師範 其去世也 往來上界爲慈氏輔77 佐 卷舒於普門示現降德 爲如來所使 階位境智蓋無得而稱焉 於戱應跡雖往微言不墜 習之者猶足以抗折百家昭示三藏 又況聞而能思 思而能修修而能信 信而不已者歟 斯人也雖曰未證 吾必謂之近矣 今之人正信者鮮 啓禪關者或以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化 化中人巳下 馳騁愛欲之徒 出入衣冠之類 以爲斯言且不逆耳 故徙其門者若飛蛾之赴明燭 破塊之落空谷 殊不知坐致燋爛 而莫能自出 雖欲益之而實損之 與夫衆魔外道爲害一揆 由是觀之此宗之大訓 此敎之旁濟 其於天下爲不侔矣 抗折百家昭示三藏78 自智者傳法 五世至今湛然大師中興其道 爲予言之如此 故錄之以繫于萹 是歲魯山令元德秀卒 德秀宇紫芝 河南人少孤事母孝 擧進士不忍去左右 自負其母至京師 母亡廬墓側 剌血寫佛經數千言 絶筆感異香 芬馥彌日而息 食不鹽酪籍無茵席 調南和尉 德秀不及親在而娵 不肯婚 人以爲不可絶嗣 答曰 兄有子先人得祀 吾何娵爲 初兄子襁褓喪親 無資得乳媼 德秀自乳之數日涌流 能食乃止 家苦貧求爲魯山今 歲滿笥餘一縑駕柴車還 愛陸渾佳山水 乃定居家無僕妾 歲剌血書經感應79飢或日一爨 嗜酒陶然鼓琴以自娛 房琯每見德秀 歎息曰 見紫芝眉宇 使人名利之心都盡 蘇源明嘗語人曰 吾不幸生衰俗 所不恥者識元紫芝也 及卒家唯枕履簞瓢而巳 族弟元結哭之慟 或曰子哭過哀禮與 結曰 若知禮之過而不知情之至 大夫弱無固壯無惠老無在死無餘 人情所耽溺喜愛可惡者 大夫無之 生六十年 未嘗識女色 視錦繡未嘗求足 苟辭佚色 未嘗有十畝之地十尺之舍十歲之僮 未嘗完布帛而衣具五味而飧 吾哀之以誡荒媱貪佞綺紈梁肉之徒耳 與平聲80 論曰 凡諸史雜傳俱未有卓行萹 唐史特設此題 載元魯山數人而巳 觀魯山行巳之操及其弟元 結所稱 儼然一高僧耳 寘唐史數千人中 遂嶄然 傑出 顧不美哉 奮史稱 其居母喪剌血寫佛經數 千言 絶筆感異香 芬馥彌日而息 而新史削之 夫 魯山居喪所爲出乎至誠 宋景文何嫌而削之 若 謂惡求福於佛 佛固未嘗邀魯山 魯山自爲之而 不疑 何佛之嫌 若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應毁 則乳亦婦人之事 非男子有也 魯山尙能出乳以 食兄之子 獨不當以血爲母寫經何也 景文深存81 論曰 凡諸史雜傳俱未有卓行萹 唐史特設此題 載元魯山數人而巳 觀魯山行巳之操及其弟元 結所稱 儼然一高僧耳 寘唐史數千人中 遂嶄然 傑出 顧不美哉 奮史稱 其居母喪剌血寫佛經數 千言 絶筆感異香 芬馥彌日而息 而新史削之 夫 魯山居喪所爲出乎至誠 宋景文何嫌而削之 若 謂惡求福於佛 佛固未嘗邀魯山 魯山自爲之而 不疑 何佛之嫌 若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應毁 則乳亦婦人之事 非男子有也 魯山尙能出乳以 食兄之子 獨不當以血爲母寫經何也 景文深存82秋七月 皇太子卽位于靈武 是爲嚴宗 旬日諸鎭節度兵至者數十萬 乃以房琯爲相 兼元師討賊 未幾爲祿山所敗 于時寇難方剡 或言宜憑福祐 帝納之引沙門百餘人 行宮結道場 朝夕諷唄 帝一夕夢沙門身金色誦寶勝如來名 以問左右 或對曰 賀䦨白草谷有新羅僧名無漏者 常誦此佛頗有神異 帝益訝之 有旨追見無漏固辭不赴 尋勅節度郭子儀諭旨 無漏乃來見于行在 帝悅曰 眞夢中所見僧也 旣而三藏不空亦見于行宮 帝倂留之託以祈禳 正月 安祿山子慶緖使李猪兒 弑祿山而自立 九月丁酉83副元師郭子儀破安慶緖復京師 十月帝至自嶺武 十二月太上皇至自西蜀 ○未幾於內禁立道場 講誦讚唄甚嚴 宰相張鎬諫曰 天子之福要在養人 以一函宇善風俗 未聞區區佛事能致太平 願陛下以無爲爲心 不以小乘擾聖慮 帝不納 尋勅五嶽各建寺妙 選高行沙門主之 聽白衣能誦經五百帋者度爲僧 或納錢百緡請牒剃落 亦賜明經出身及兩京平 又於關輔諸州納錢度僧道萬餘人 進納自此而始 改乾元復稱年 ○史思明殺安慶緖復反 是歲新羅僧無漏示寂于右閤門 合掌凌空而 立足僧道納錢請牒自此始戊戌84去地尺所左右以聞 帝驚異降䠋臨視 得遺表乞歸葬奮谷 有詔護送奮居建塔 至懷遠縣下院 輒擧不動 遂以香泥塑全身 留之下院 是歲遣使詔韶州曹溪 迎六祖能大師衣鉢 入內供養 詔南陽惠忠禪師赴闕 忠越州諸曁人 自受曹溪心印 居南陽黨子谷中 凡四十年 足不下山門 嘗示衆曰 禪宗學者應遵佛語一乘了義契自心源 不了義者互不相許 如師子身蟲 夫爲人師若涉名利別開異端 則自他何益 如世大匠斤斧不傷其手 香象所負非驢所堪 及是赴詔 初安置千福寺 一日帝問 如巳亥85何是十身調御 忠起身而立曰會麽 帝曰不會 忠顧左右云 與老僧過淨甁來 帝又問如何是無諍三昧 答曰檀越踏毗盧頂上行 帝曰此意如何 忠曰 陛下莫認自已淸淨法身 帝益不曉 於是齊沐別致十問 其一曰見性巳後用布施作福否 忠對無相而施合見性 二曰日夕作何行業合得此道 忠答無功而修合此道 三曰或有病難將何道理修行抵擬 忠對無功而修了業本空得不動轉 四曰臨終時作麽生得淸涼自在無疑 忠以努力自信道爲對 五曰煩惱起時將何止息 忠以本心湛然煩惱回歸妙用 六曰見86 性巳去用持戒念佛求淨土否 忠對性卽是佛性卽是淨土 七曰捨此陰了當生何處 忠以無舍無生自在生爲對 八曰臨終時有花臺寶座來迎可赴否 忠以不取相爲對 九曰作麽生得神通似佛國 忠以見性如貧得寶如民得王對 十曰只依此本性修定得作佛否 忠對定得作佛佛亦無相 無得乃爲眞得 前十對皆廣有其辭 今約科目爲對耳 帝由是疑心玄旨 三月巳丑 詔天下州郡各置放生池 冬十月昇州剌史顔眞卿 撰有唐天下放生池碑銘幷序曰 皇唐七葉我乾元大聖光天文武孝感皇帝陛下 以至聖之姿 詔天下立放生池碑87 屬艱虞之運 無少康一旅之衆 當祿山强暴之初 乾鞏勞謙勵精爲理推誠而萬邦胥悅 克巳而天下歸仁 恩信侔於四時 英威達於八表 功庸格天地 孝感通神明 故得廻紇奚霫契丹大食循蠻之屬扶服萬里決命而爭先 朔方河東平廬河西隴右安西黔中嶺南河南之師虓闞五年椎鋒而效死 摧元惡如拉朽 擧兩京若拾遺 慶緖遁逃 巳蒙赤族之戮 思明跧伏 行就沸鼎之誅 拯巳墜之皇綱 據再安之宗社 迎上皇於西蜀 申子道於中京 一日三朝 大明天子之孝 問安侍膳 不改家人之禮 蒸蒸然翼翼然 眞帝皇虓虛交闞口濫88之上儀 誥誓所不及巳 㦄選內禪 生人以來 振古及陏未有如我皇帝者也 而猶嫗煦萬類憂勤四生 乃以乾元二年歲次巳亥春三月巳丑 端命左驍衛右郞將史元琮中使張廷玉 奉明詔布德音 始于洋州之興道 洎山南劍南黔中荊南嶺南浙西諸道 迄于昇州之江寧秦淮太平橋 臨江帶郭上下五里 各置放生池 凡八十一所 蓋所以宣皇明而廣慈愛也 易不云乎 信及豚魚 書不云乎 洎鳥獸魚鱉咸若 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 非陛下而誰 昔殷湯克仁 猶存一面之網 漢武垂惠 紹致銜珠之答 雖流水救黔其掩89涸寶勝稱名 蓋事止於當時 尙介祉於終古 豈我今日動者植者水居陸居 擧天下以爲池 罄域中而蒙福 乘陀羅尼加持之力 竭煩惱海生死之津 揆之前古曾何髣髴 微臣織忝方面 生丁盛美受恩寖深 無以上報 謹緣皐陶奚斯歌虞頌魯之義 述天下放生池碑銘一章 雖不足雍容聖明萬分之一 亦臣之精懇也 碑銘不錄 改上元 尙書左丞王維卒 維字摩詰臨終無病 遺親故書數幅 停筆而化工草隷善盡 名盛於開元天寶間 豪英庚子辛丑90貴人虛左以迎之 寧薜諸王待以師友盡思入神 至山水平遠雲勢石色 繪工以爲天機所到非由學致也 客有以按樂圖示者 無題識 維曰 此霓裳第三疊最初拍也 客未然 引工按曲乃信 與弟縉皆䔍志奉佛 食不葷血衣不文綵 別墅在輞川地奇勝 有華子岡欹湖竹里館柳浪茱萸沜辛夷塢 與裴迪游其間賦詩相酬爲樂 喪妻不娶孤居三十年 母喪表請以輞川第施爲佛祠 改寶應 四月庚戌 楚州龍興寺尼眞如恍若有人接之 升天見天帝 帝授以十三寶 謂眞如 曰中國有災 沜普旦壬寅91宜以第二寶鎭之 甲子楚州剌史崔侁奉表獻于朝 其一曰玄黃天符形如笏長八寸闊二寸黃玉也 有文云辟兵後 二曰玉鷄毛文悉備 白玉也 三曰穀璧徑六寸粟粒自然白玉也 四曰西王母環二枚徑七寸白玉也 五曰碧色寶圖而有光 六曰如意珠形如夗光如月 七曰紅靺鞨大如巨粟 八曰琅玕珠二枚長二寸 九曰玉玦如環四分其一 十曰玉印有文如鹿以印物則鹿形著 十一曰皇后採勾長六寸形如著屈其金未色如金又如銀 十二曰雷公斧長二寸闊二寸 十三曰史失其名帝覽之大悅 以置日中則白氣屬天 名之曰定國寶 帝以獻自楚州 卽皇太子始封之國 又聞中原有災 宜以第二寶鎭之 遂詔皇太子攝政事 大赦侁所臻靺巨達鞨胡葛屬音燭92天下 五月太上皇崩 年七十有八 帝自春至夏多不豫 及太上皇崩 哀感號慟致疾 相距十四日而崩 年五十四 皇太子卽位是爲代宗 比丘淸書 佛祖㦄代通載卷第十三 93 助緣比丘 廣譚 行遠 如朗 智才 恒玉 淸潭 洪 廣銘 廣譞 圖常 祖定 善人 朱福興 李福興 聞禮 沙整 王大官人 金忠 蘭整 陳信 94佛祖㦄代通載卷第十四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 住持華亭念常集 唐 代宗豫改年廣德肅宗長子 玄皇諸孫百余人代居長爲嫡孫卽位 後用元載爲相而 黜李泌及誅元載復用楊綰 年五十三崩紫宸內殿葬元陵在位十七年 改年永泰 ○九月鑄金銅佛像於光順門 率百僚拜祀之 十月吐蕃寇逼京師 內出仁王經 輦送西明諸寺 置百尺高座講之 寇平 ○帝夢六祖惠能大師請衣鉢歸于曹溪 翌日遣中使送還 是時寇難屢逼 帝寖以爲憂 宰相王縉曰 國家慶祚靈長福報所憑 雖癸卯乙巳95多難無足道者 祿山思明毒流方煽而皆有子禍 僕固懷恩臨敵而踣 群戎來寇未及戰輒去 非人事也 帝由是䔍意佛道修祠祀 詔天下官司無箠辱僧尼 禁中講誦仁王護國經 詔命不空三藏 重譯奮本 帝親爲之序 官不空特進鴻臚卿 是年詔法師良賁 於大明宮之桃園 造新仁王經疏成 賁以表進呈 略曰 洗心滌盧扣寂求音 業明啓自天宮 加被仰憑佛力 咸約經論演暢眞宗 亦猶集群玉於荆山 約百川於溟海 火生於木 竝兩曜而俱明 識轉於如 體一相而等照 成道者法也 載法者經也 廣踣弼力箠主繠96度群有同於大通 足菩提心如陛下意 帝覽之稱善 改大曆元年 道義禪師 是年建金閣寺 勅十節使助之以二稅 七月 始作孟蘭盆會于禁中 設高祖太宗巳下七聖位 備鑾轝建巨旛 各以帝號標其上 自大廟迎入內道場 饒吹鼓舞旌幢燭天 是日立仗百僚於光順門迎拜導徙 自是歲以爲常癸未大廟二宮生靈芝 帝賦詩美之 百僚皆屬和 ○大敎東被七百年矣 七月 宰相杜鴻漸 出撫巴蜀 至益州遣使詣白崖山丙午設蘭盆迎帝座丁未97請禪師無住入城問法曰 弟子聞金和上說無憶無念莫妄三句法門 未審此三句是一是三 無住曰 無憶名戒無念名定 無妄名惠 然一心不生則具戒定惠 非一非三也 曰後句妄字莫非從心否 無住曰從女者是 曰有據否 無住曰 法句經云 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 若能心不妄精進無有涯 又問師還以三句接人否 對曰 初心學人還令息念澄停識浪淸水影現 悟無念體寂滅現前 無念亦不立也 時庭樹鴉鳴 公曰師還聞否 曰聞鴉去矣 及問師今聞否 曰聞 公曰鴉去無覺云何言聞 無住顧四衆曰 正法難聞各杜丞相問法98宜諦聽 聞與不聞非關聞性 本來不生今亦不滅 有聲之時是聲塵自生 無聲之時是聲塵自滅 而此聞性不隨聲生不隨聲滅 悟此聞性則免聲塵流轉 乃至色香味觸亦復如之 當知聞無生滅聞無去來 公與僚屬喜躍稱善 又問 弟子頃著起信論疏二卷 得名解佛法否 曰夫造疏皆用心思量分別 但可著成傳益初學 據論云 知一切法徙本以來離言說相離文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 唯是一心故名眞如 今相公著言說相著名字相著心緣相 旣著種種相 何由體解佛法 公稽首曰 師今徙理確論 合杜相注起信論99心地法門實不思議 然何由得不生不滅契解脫去 答曰 見境心不起名不生 不生卽不滅 旣無生滅卽不被前塵所縳當處解脫 公曰何謂識心見性 答曰一切學道人隨念流浪 蓋爲不識眞心不見本性 眞心者 念生亦不順生 念滅亦不依寂 不來不去不定不亂 不取不舍不沈不浮 無爲無相活鱍鱍平常自在 此心體畢竟不可得 無可知覺觸目皆如 無非見性也 鴻漸由是棲心禪悅 嘗有詩云 長願追禪理安能揖化源 晩以疾辭宰相 釋位三日而薨 臨終沐浴儼朝服加僧伽㴝剃湏髮而逝 遺命依沙門法葬 社相依沙門葬100 論曰 無住說法簡當明妙 雅合首楞嚴所謂聞無 生滅之旨 宜乎聞者悟悅而信解也 鴻漸靈武策 立功臣 家世奉佛 其臨終剔髮湏服僧衣 遂與宋 朝王文正公旦肖焉 雖文正公巨德元勳完名高 節卓冠名臣之表非鴻漸所能彷彿 然莫年付囑 諸子及其友楊文公大年 丁寧曲折 文公談苑著 之甚詳 玆可想見知佛之深而見道之明也 嗚呼 吾宗直指當人見聞覺知 一叚大事本爾現成 奈 何人自棄昧往往終身役役爲他閒事長無明者 天下碌碌皆是 若二公能自回頭存心後世打徹101 大事 夫豈易得也哉 淸涼國師澄觀 字大休會稽人姓夏侯氏 生於開元戊寅 身長九尺四寸 垂手過膝口四十齒 目光夜發晝乃不眴 天寶七年出家 至肅宗二年丁酉受具 是年奉詔入內勅譯華嚴 初至德中卽以十事自勵曰 體不損沙門之表 心不違如來之制 坐不背法界之經 性不染情碍之境 足不履尼寺之塵 脅不觸居士之榻 目不視非儀之綵 舌不味過午之餚 手不釋員明之珠 宿不離衣鉢之側 徙牛頭忠徑山欽 問西來宗旨 授華嚴員敎於京都詵禪師 至是大曆三年代戊申102宗詔入內 與大辯正三藏譯經 爲潤文大德 旣而辭入五臺大華嚴寺覃思華嚴 以五地聖人栖身佛境心體眞如 猶於後得智起世俗心學世間解 繇是博覽六藝圖史九流異學華夏訓詁竺經梵字及四圍五明聖敎世典等書 靡不該洽 至建中四年下筆著疏 先求瑞應 一夕夢金容當陽山峙 光相顒顒 回以手捧咽面門 旣覺而喜以謂獲光明徧照之微 自是落筆無停思 乃以信解行證 分華嚴爲四科 理無不包 觀每慨奮疏未盡經旨 唯賢首國師頗涉淵源 遂宗承之製疏 凡㦄四年而文成 又夢身爲龍 矯首南觀夢身爲龍103臺尾蟠北臺 宛轉凌虛鱗鬛耀日 湏臾變百千數蜿蜒靑冥 分散四方而去 識者以爲流通之像也 初爲衆講之感 景雲凝停講堂庭前之空中 又爲僧叡等著隨疏演義四十卷隨文手鏡一百卷云 是年帝召國師惠忠入 內 引太白山人見之 帝曰此人頗有見解請師驗之 忠曰汝縕何能 山人曰忝識山識地識字善算 曰山人所居之山 是雄山是雌山 㞤茫然不能對 忠曰識地否 曰識 忠指殿上地問曰此是何地 答曰容弟子算方知 忠曰識字否 曰識 忠於地上畫一畵曰此甚字 山人百是一字 忠曰 土上104一畫是王字 何謂一字耶 又問能算否 曰能 忠曰三七是多少 山人曰 國師珫弟子 三七豈非二十一 忠曰 郤是山人弄貧道 三七是十何諱二十一 復問更有何能 答曰弟子縰有亦不敢向國師開口 忠曰縰汝有能亦俱未是 師郤謂帝曰 問山不識山 問地不識地 問字不識字 問算不解算 陛下何處得此懵漢來 帝謂山人曰 朕有國位不足爲寶師乃國寶也 山人曰 陛下眞識寶者矣 是歲詔徑山道欽禪師至闕下 帝親加瞻禮 一日師在內庭 見帝起立 帝曰師何以起 欽曰檀越何得向懵莫孔105四威儀中見貧道 帝悅謂忠國師曰 朕欲賜欽師一各 忠欣然奉詔 遂賜號國一禪師 後辭歸本山 馬祖大師令門人智藏問十二時中以何爲境 師曰待汝回去時有信 藏曰只今便回 師曰傳語郤湏問取曹溪 又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曰汝問不當 曰如何得當 師曰待吾滅後郤向汝說 至貞元八年示寂 賜諡大覺禪師 牛頭惠忠禪師示寂 師得法於威師 爲牛頭宋第六祖 平生一衲不易器用唯一鐺 嘗有供僧穀二廪 盜者窺伺虎爲守 縣令張遜者入山頂謁 問師有何徒巳酉106弟 曰有三五人 遜曰可得見否 師敲牀三下有三虎哮吼而出 遜驚怖而退 及移居莊嚴寺將建法堂 有古樹群鵲巢其上 師謂巢曰 此地建堂女可速去 言訖群鵲遷巢他樹 及築基有二神人定其四角 潛資夜役不日而成 由是學徒雲集 師有安心偈曰 人法雙淨善惡兩忘 直心眞實菩提道場 至是將終 石室前掛鐺樹掛衣籐無故枯死 師集衆布薩訖淨髮浴身 是夕有瑞雲覆其院 空中復有天樂之聲 詰旦怡然坐化 俄頃風雨暴作震折林木 有白虹貫于岩壑云 西域大耳三藏至京師 自云得他心惠眼 帝令入光禪宋灰薩庚戌107宅寺 請國師惠忠試驗 忠問汝得他心通耶 對曰不敢 忠曰女道老僧卽今在什麽處 三藏云 和上是一國之師 何得往天津橋看弄猢孫 又問老僧卽今在什麽處 三藏曰 和上是一國之師 何得去西川看競渡 忠第三問語亦如前三藏良久罔知去處 忠叱曰 這野㧓精 他心通在什麽處 三藏無對 論曰 四祖下融大師橫說竪說 猶未知向上關棙 子 此黃蘗運公語也 以黃蘗大機大用逸格手叚 作如是說則其然矣 異時學人相似語言以爲禪 道者 凡貶剝諸方往往猶不止於此 嗚呼世謂學108 不躐等 矧吾宗單傳心印用以了生死者 其可以 躐等乎 觀牛頭諸祖道盛一時 於死生之際感驗 昭著 有生而百鳥御花虎狼給侍者 有滅而鳥獸 哀鳴逾月乃心者 有異香經旬而歇者 有山林變 白溪澗絶流者 有空中神旙徙西而采遶山數帀 者 有所居奮院林木變白七日而復者 及是忠禪 師所感 皆不思議事出於造化之表 自非禪德妙 行蔽天地而不恥關百聖而不慙者曷以臻此邪 如大耳三藏 分證小果得五神通 及見國師初二 度國師以有所緣心則灼見其處 及第三度國師躐力涉109 入甚深秘密大寂定門 大耳於是茫然不知 然則 證果有階級 大道有淺深 端不誣矣 或謂巫咸相 壺子揕擬國師者 自性圖通與夫區區術數 鳥可 同年而語哉 是年大廣智三藏不空示疾 誡門人曰 普賢行願出無邊法門 汝等勤而行之 宜觀菩提心本尊大印直詮阿字 了法無生證大覺身 又命弟子趙遷執筆 授所撰涅槃軌範以貽後世 使準此送終 以表辭帝 詔遣內使賜 湯藥勞問 就加開府儀同三司肅國公食邑三千戶 辭讓數四不允 不空歎曰 吾以法濟世 不揕知鴆110意垂死濫汚封爵 乃以先師金剛智所付法物 因中使李憲誠進之 遂沐浴更衣 吉祥安臥而寂 闍維頂骨不壞 中含舍利光彩奪目 御使嚴郢撰紀德碑 太常徐浩書之于石 其辭曰 和上諱不空西域人也 氏族不聞於中夏 故不書 玄宗燭知至道 特見高仰 迄肅宗代宗三朝 皆爲灌頂國師 以玄言德祥開佑至尊 代宗初以特進大鴻臚褒表之 及示疾不起 又就臥內加開府儀同三司肅國公 皆牢讓不允 特賜法號曰大廣智三藏 大曆五年夏六月癸未 滅度于京師大興善寺 代宗爲之廢迄許吉111朝三日 贈司空追諡大辯正廣智三藏 和上茶毗日 詔遣中謁者齎祝文祖祭 申如在之敬 睿詞深切加薦令芳 禮冠群倫擧無與比 明年九月 謁以舍利起塔于奮居寺院 和上性聰朗博觀前佛法藏要旨 緇門獨立邈蕩蕩其無雙 稽夫眞言字儀之憲度 灌頂升壇之軌跡 卽時成佛之速 應聲儲祉之妙 天麗且彌地普而深 固非末學所能詳也 敢不槪見序其大歸 昔金剛薩埵親於毗盧遮那佛前受瑜伽最上乘義 後數百年傳於龍猛菩薩 龍猛又數百年傳於龍智阿闍㴝 龍智傳金剛智阿闍㴝 金剛智東來傳於112朝三日 贈司空追諡大辯正廣智三藏 和上茶毗日 詔遣中謁者齎祝文祖祭 申如在之敬 睿詞深切加薦令芳 禮冠群倫擧無與比 明年九月 謁以舍利起塔于奮居寺院 和上性聰朗博觀前佛法藏要旨 緇門獨立邈蕩蕩其無雙 稽夫眞言字儀之憲度 灌頂升壇之軌跡 卽時成佛之速 應聲儲祉之妙 天麗且彌地普而深 固非末學所能詳也 敢不槪見序其大歸 昔金剛薩埵親於毗盧遮那佛前受瑜伽最上乘義 後數百年傳於龍猛菩薩 龍猛又數百年傳於龍智阿闍㴝 龍智傳金剛智阿闍㴝 金剛智東來傳於113非一 而沙門惠朗受補處之記 得傳燈之旨 繼明佛日紹六爲七至矣哉 於戱法子永懷梁木將絶本行 託予勒崇 昔承微言今見几杖 光儀眇漠壇宇淸愴 綦書昭銘小子何讓 銘曰 鳴啋大士起我三宗 道爲帝師秩爲儀同 昔在廣成軒后順風 歲逾三千復有肅公 瑜伽上乘眞語密契 六葉授受傳燈相繼 述者牒之爛然有第 陸伏狂象水息天吳 慈心制暴惠力降愚 寂然感通其可測乎 兩楹夢奠雙樹變色 司空寵終辨正旌德 天使祖癸宸衷悽惻 詔起寶塔奮庭之隅 下藏舍利上飾浮圖 跡殊生滅法離有無 刊石114爲碣傳之大都 越州律師曇一卒 補梁肅製其碑曰 釋氏先律師 諱曇一字覺胤 報年八十 僧夏六十一 以大曆六年十二月七日 滅度于越州開元寺 遷座起塔于秦望山之陽 製縗會葬者以千百數 大師南陽張氏 曾祖陏太常恒 始家會稽之山陰 大師誔鍾粹氣聰悟夙發 幼學五經因探禹穴 至雲門寺遂依沙門諒公出家 景龍中剃度尋受具戒 天縰辯惠益以軌儀 翕然已爲人望矣 開元初西遊長安 觀音亮律師見而奇之 授以毗尼之學 又依崇聖寺壇子法師 學俱合唯辛亥115識 徙印度大沙門無畏 受菩薩戒 探道覩奧出類拔萃 朞月之間名動京師 大師崖岸峻峙機神坦邁 體識詳雅應用虛明 得三藏之隱賾 究諸宗之源底 加以素解玄儒旁總曆緯 長老聞風而悅服 公卿下榻以賓禮 由是與少保袞國公陸公象先賀賓客知章李北海邕徐中書安貞禇諫議庭誨 爲儒釋之遊莫逆之友 其導世皆先之以文行 弘之以戒定 入蘭室而馨香自發 臨水鏡而毫髮必鑑 不知其所由然矣 開元二十六年 復歸會稽 謂人曰 三世佛法戒爲根本 本之不修道遠乎哉 故設敎以尸羅爲主 取鄴郡袞以展116律疏 合終南事鈔 括其同異詳發正義 學徒賴焉 大凡北際河朔南越荊閩 四分之宗自我而盛 烈炬之破昏黑 群流之赴澗擇 適來之時行化也如彼 有爲而生乘化而息 草木潛潤慈雲無心 適去之時處順也如此 人世遷轉道存運往 瞻望不見寂寥空山 哀哉 銘曰 越水漫漫崇山回合 大師化滅式建靈塔 緬慕上士誕修淨法 有威有儀不窪不雜 德溥化洽雲徙海納 勒銘垂後千萬億劫 是歲淮南節度使楊州牧御史大夫張延賞狀舒州三祖行實 請諡于朝 夏四月 天子賜諡曰鏡智禪師 窪烏瓜117剌史獨孤及製賜諡碑曰 按前志禪師號僧粲 不知何許人 出見于周陏間 傳敎於惠可大師 摳衣鄴中 得道於司空山 謂身相非眞故示有瘡疾 謂法無我故居不擇地 以衆生病爲病 故所至必說法 度人以一相 不在內外中閒 故必言不以文字 其敎大略以寂照妙用 攝群品流注生滅 觀四維上下 不見法不見身不見心 乃至心離名字身等空界 法同夢幻無得無證 然後謂之解脫 禪師率是道也 上膺付屬下拯昏疑 大雲垂廕國土皆化 謂南方敎所未至 我是以有羅浮之行 其來不來也 其去無去也 旣而以袈118裟與法 俱付悟者 道存影謝遺骨此山 今二百歲矣 皇帝卽伽後五年 歲次庚戌 某剖符是州登禪師遺居 周覽塵跡明微故事 其茶毗起塔之制 實天寶景戌中 別駕前河南尹趙郡李公常經始之 碑版之文陏內史侍郞河東薜公道衡唐相國河南房公琯繼論撰之 而尊道之典易名之禮 則朝廷方以多故而未遑也 長老比丘釋湛然 誦經於靈塔之下 與澗松俱老 痛先師名氏未經邦國焉 與禪衆寺大律師澄俊 同寅叶恭亟以爲請 會是歲崇山大比丘釋惠融至自廣陵 勝業寺大比丘釋開悟至自廬江 俱我119禪師後七葉之遺訓 日相與歎塔之不命號之不崇 懼象法之根本墜于地也 願申無邊衆生之弘 擔以紓罔極楊州牧御史大夫張公延賞以狀聞 於是六年夏四月 上霈然降興廢繼絶之詔 冊諡禪師曰鏡智 塔曰覺寂 以大德僧七人炭洒供養 天書錫命煇煥崖谷 衆庶踴躍謂大乘中興 是以大比丘衆議立石于塔東南隅 紀心法興廢之所以然 某以謂初中國之有佛敎 自漢孝明始也 歷魏晉宋齊及梁武 言第一義諦者不過布施持戒 天下惑於報應而余知禪 世與道交相喪 至菩提達磨大師 始示人以諸佛中去聲120心要 人疑而未思 惠可大師傳而持之 人思而未修 迨禪師三葉其風寖廬 眞如法味日漸月漬 萬木之根枝葉悉沐我雨 然後空王之密藏 二祖之微言 始行於世閒浹於人心 當時聞道於禪師者 其淺者知有爲無非妄想 深者見佛性於言下 如燈照物朝爲凡夫夕爲聖賢 雙峯大師道信其人也 其後信公以傳弘忍 忍傳惠能神秀 秀公傳普寂 寂公之門徒萬人 陞堂者六十有三 得自在惠者一曰弘正 正公之廊廡 龍象又倍焉 或化崇洛或之荊吳 自是心敎之被於世也 與六籍侔盛 於戱微禪師吾其二乘矣 於音烏121後代何迷焉 庸詎知禪師之下生不爲諸佛故現比丘身以救濁劫乎 亦猶堯舜旣往周公制禮 仲尼述之游夏弘之 使高堂后蒼徐孟戴慶之徒可得而祖焉 天以聖賢所振爲木鐸 其揆一也 諸公以爲司馬子長立夫子世家 謝臨川撰惠遠法師碑銘 今將令千載之後知先師之全身禪門之權輿王命之追崇在此山也 則揚其風紀其時宜在法流 某嘗味禪師之道也久 故不讓 其銘曰 人之靜性 與生偕植 智誘於外染爲妄識 如浪斯懔與風動息 搖駭貧怒爲刃爲賊 生死有涯緣起無極 如來憫之爲闢度門 卽妄戱音呼122了眞以證覺源 啓迪心印貽我後昆 間生禪師俾以敎尊 二十八世迭付微言 如如禪師應期弘宣 世溷法滅獨與道全 童蒙來求我以意傳 攝相歸性法身乃圖 性身本空我爲說焉 如如禪師道旣蜂世 將二十紀朝經乃屆 皇明昭賁億兆膜拜 凡今後學入佛境界 於取非取誰縳誰解 萬有千歲此法無壞 魯郡公顔眞卿 撰撫州寶應寺律藏院戒壇記曰 如來以身口意業難調伏也 淨尸羅以息其內 行住坐臥四威儀攝善心也 明布薩以昭其外 故曰波羅提木義是汝之師 則憍陳如之善來 迦葉波之尙法 諸壬子123聲聞三歸約衆 十四年以八敬度尼羯磨相承其致一也 漢靈帝建寧元年 有北天竺五桑門支法領等 始於長安譯出四分戒本兼羯磨 與大僧受戒 至曹魏有天竺十尼自遠而來爲尼受具 後秦姚興弘始十一年 有梵僧佛陀耶舍 譯出四分律本 而關中先行僧祇 江南盛行十誦 至元魏法聰律師 始闡四分之宗 聰傳道覆覆傳惠光 光傳雲煇願 願傳隱樂洪雲 雲傳遵遵傳智首 首傳道宣 宣傳法勵滿意 意傳法成 成傳大亮道省 亮傳雲一道岸超惠澄 澄傳惠欽 皆口相授受臻於壼奧 欽俗姓徐 洪州建昌人也 壼苦本124蓋漢孺子之後 年二十二尋師於臨川楮山 後五歲削髮隷于高安龍崗寺 遂受戒有唐義淨 則譯經上足曰洪州之靈傑 其秉宣羯磨者曰兩京滌法銳欽 智度沖深神用高爽 行無權實身絶開遮 闡律藏而日月光明 騁辯才而龍象蹴踏 江嶺之外凜然風生 開元末北游京師 充福先大德 常誦涅槃經而講之 兼明俱舍論維摩金剛經 又登講座 其下日有二三千人 由是名動輦轂 屬祿山作亂杖錫南歸 居于西山洪井雙嶺之間 慕高僧觀顯之遺蹝 於寺比劍置蘭若 山泉之美頗極幽絶 欽雖堅投律儀而志在弘沖持中125濟 好讀周易左傳下筆成章 著律儀輔演十卷 嘗撰本州龍興寺戒壇碑 頗見稱於作者 三年眞卿添剌撫州 東南四里有宋侍中臨川內史謝靈運翻涅槃經古臺 基局儼然軒陛摧圯 高行頭陀僧智淸者 首事修葺安居住持 明年秋七月 眞卿績秩將滿 有觀察使尙書御史大夫趙國魏公 願以我皇帝降誕之辰奏爲寶應寺 仍請山林高行僧三七人 冬十月二十三日 聖恩允許 於是鼎新輪奐 其興也勃焉 乃請止觀大師法源法泉襄陽乘覺淸涼善弘羅浮圖覺佛跡本喩餘杭惠達洎當州海通海岸等 同住熏修126以資景福 僉以爲學徒雖增毗尼未立 明年三月乃請欽登壇而董木鐸焉 仍俾龍崗道幹天台法裔招提智融白馬法胤衡嶽智覺同德義盈香城藏選龍興藏智開元明徹等同秉法事 於是遠近駿奔 道場側寒聖像放光 而龍王不雨者四旬 僧尼等三百五十七人 而文士正議大夫前衛尉少卿張廷皐脫俗歸眞其法名曰壞網爲稱首焉 又欽此年巳來爲受具者凡一萬餘人 江嶺湖海之閒幅員千里 像法於變 皆欽化道之力焉 臨川在嶺隅 未嘗弘律 於是二衆三百餘人 請法裔敷演而依止之 後有上都資聖於音烏127寺高德 曰還本律主 偉玆能辯深嗟嘆而讚美之 謂於寺東南置普通無礙禪院 內立鎭國觀音道場 請善弘居之 以開悟心要 雲一上足曰 智融精持本事如會尊衆 乃命智晃等 於普通道場東置律藏院創立戒壇 以行欽公之來儀 且施紀之不朽 經營未幾 壇殿鬱興肅乎 渡海浮囊 分毫絶羅刹之請 嚴身瓔珞照耀有摩尼之光 則入佛位而披伽黎者 名香普熏神足無極 半月可勝紀而無絶乎 有唐大曆辛亥歲 行撫州剌史魯郡開國公顔眞卿畵而志之 九年 道士史華以術得幸 因請立刃祶與沙門角法 甲寅128有旨兩街選僧剋日較勝負 沙門崇惠者 不知何許人 常誦首楞嚴呪 表請挫之 帝率百僚臨觀 史華履刃梯而上 命惠登之 惠躡刃而昇 往復無復 惠承勝命聚薪于庭擧烈焰 惠入火聚呼史華令入 華漸汗不敢正視 帝大悅而罷 賜崇惠號護國三藏 後不知終沙門圖澤者 寓東都惠林寺 與隱士李源厚善 惠林卽源奮第也 父憕守東都 爲祿山所害 源以故不仕常居寺中與澤談噱終日 偶相率游峨嵋山 源欲自荊州泝峽以往 澤欲由長安斜谷 源以爲久絶人事 不欲復入京師 澤不能强 遂自荊州舟次南浦 見婦李源訪員澤憕持陵噱極虎斜音耶129人錦襠負甖而汲者 澤望而泣曰所不欲由此者爲是 源驚問故 澤曰 婦人孕三稔矣 遲吾爲之子 不逢則已今旣見之 無可逃者 公當以符呪助我令速生 三日浴兒願公臨顧以一笑爲信 後十三年於杭州天竺寺外 當與公相見 源悲哀具浴 至暮而澤亡 婦乳三日源往視之 兒見源果軒渠而笑 卽具以語其家 葬訖源返寺中 後如期自洛之吳赴其約 至期於葛洪井畔聞有牧童扣牛角而歌曰 三生石上奮精魂 賞月吟風莫要論 慙愧情人遠相訪 此身雖異性常存 源曰澤公徤否 答曰 李君眞信 士然世緣未盡 三生石詩130且勿相近 性勤修不惰乃復相見 又歌曰 身前身後事茫茫 欲話因緣恐斷腸 吳越江山尋巳徧 却回烟棹上瞿塘 遂隱不見 源復歸惠林 至長慶初年八十矣 御史中丞李德裕表薦曰 源天與至孝絶心祿仕 五十餘年常守沈默理契深要 一辭開析百慮洗然 抱此眞節棄於淸世 臣竊爲陛下惜之 穆宗下詔以源守諫議大夫 不赴尋以壽終 國師惠忠將終 耽源問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作麽生 忠曰 幸自可憐生湏要護身符子作麽 乃入辭代宗 代宗曰 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 忠曰告檀越造乙卯131取一所無縫塔 帝曰請師塔樣 忠良久曰會麽 帝曰不會 忠曰 貧道去後有侍者應眞 郤知此事 以十二月九日右脅而寂 門弟子奉全身於黨子谷建塔 賜諡大證禪師 帝尋召應眞入內 擧前語問之 眞良久曰聖上會麽 帝曰不會 眞述偈曰 湘之南潭之北 中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舡 瑠璃殿上無知識 代宗嘗在便殿 指天下觀軍容使魚朝恩 謂忠曰 朝恩亦解些子佛法朝恩 卽問忠曰何者是無明無明從何而起 忠曰佛法衰相今現 帝曰何也 忠曰 奴也解問佛法 豈非衰相今現 朝恩色大怒 忠曰 卽此是132無明 無明徙此起 朝恩復抗聲曰 有人言師今是佛得否 忠曰朝廷有人言汝是天子果否 朝恩伏地曰死罪死罪朝恩實非天子 忠曰我不是佛所以二尊不竝化 朝恩曰師長作凡夫無成佛時耶 忠曰 我向後必當作佛 汝姓什麽 朝恩曰姓魚 忠曰 我向後作佛不名惠忠 汝向後若作天子 改郤姓莫不姓魚否 朝恩伏地曰 死罪死罪 朝恩此去實不敢向師論佛法 忠謂帝曰幾怕殺此奴 十二年 宰相元載王縉有罪 載伏誅 籍其家鍾乳五百兩 胡椒八百斛 他物稱是 縉貶括州剌史 縉素奉丁巳133佛不茹葷 晩節尤謹 妻死以第爲佛祠 初帝未知重佛 每徙容問縉所以然 縉必開陳福業報應 帝意向之 由是宮中祀佛 梵唄齊熏無少懈 群臣承風旨言死生報應 故人事置而不修 議者以縉與杜鴻漸泥佛太過云 ○米斗三文 ○猫鼠同乳 三月上崩太子卽位 十四年 天柱山崇惠禪師示寂 師彭州人 得法於牛頭威禪師 後居天柱寺 僧問達磨未來此土 還有佛法也無 師曰 未來時且置 卽今事作麽生 曰某甲不戊午巳未134會 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 良久又曰 闍黎會麽 自巳分上作麽生 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麽 他家來太似賣卜漢相似 見汝不會爲汝錐破 卦文才生吉凶在汝分上一切自看 僧問如何是解卜底人 曰汝才出門時便不中也 問宗門中請師擧唱 答曰 石牛長吼眞空外 木馬嘶時月喼山 問如何是西來意 曰白猿抱子歸靑嶂 蜂蝶御花綠蘂閒 及是遷化肉身不壞 數百年猶在 德宗适改年建中代宗長子 詔天下勿上祥瑞放馴象出宮女用盧爲相致朱泚之 亂幸奉天 壽六十四崩葬崇陵在位二十 五年 ○立誦爲皇太子 ○始定秋夏二稅 庚申始定二稅135沙門惠超 於五臺乾明寺錄出大廣智三藏不空所譯大乘瑜伽金剛性海曼殊室利千臂千鉢大敎王 經其序文曰 大唐開元二十一年歲次癸酉正月一日 於薦福寺道場內 金剛三藏與僧惠超授大乘瑜伽金剛五頂五智尊千臂千手千鉢千佛釋迦曼殊室利菩薩秘密菩提三摩地法 遂於其後受是法巳 不空三藏奉事經于八載 至開元二十八載歲次庚辰四月十五 聞奏開元聖上皇於薦福御道場內 至五月五日 奉詔譯經 卯時焚燒香火起首飜譯 三藏演梵本惠超筆授 大乘瑜伽千臂千鉢曼殊室利經千臂文殊136法敎 十二月十五日才訖 天寶元年二月十九日 三藏將此梵本及五天竺阿闍黎書 竝付與梵僧目義難陀婆伽 令送此經梵本幷書 將與五印土南天竺國師子國本師寶覺阿闍黎 經今不回 後於大曆九年十月再至大興善寺大師大廣智三藏和上邊 復伸咨決大敎瑜伽心地秘密法門 復將千鉢曼殊經本 至建中元年四月十五日 到五臺山乾元菩提寺 遂將奮飜唐言梵音經本 於寺校證 至五月五日惠超重與抄寫出 一切如來大敎王經瑜伽秘密金剛三摩地三密聖敎法門述經秘義諸佛出世應物 隨意137志求者智鏡玄通 念之者無憂不入 根緣感赴必籍此經 登菩提山除去邪執 契傳二密得究瑜伽要秘法門窮理微妙 身口意業用智修持 戒定惠學顯現通達 證如來地以信爲首 乘般若舟速超彼岸 今述曼殊之德 靈跡殑伽聖覺無方 神力潛運以多塵劫 悲願不住菩提 一主無二尊現爲菩薩 自玆金色世界 來其忍土淸涼之山 導引群品而卽現炡現雲 及萬菩薩信生奇特 現光現相人皆發明正智 爲利益三世蒼生有趣 悉證菩提也 ○括富商錢出萬緡者官借其餘以供軍 壬戌138○稅閒架 改興元 ○是年壽州毛罕妻生子毛債 猪頭象耳騾 足魚顋人身 鐵杖自鞭金田掃地 償盜常住錢債也 南嶽明瓚禪師者 不知何許人也 初宰相李泌 乾元中辭入衡嶽 瓚隱居上封 泌往謁之 瓚誦經其聲先悲悽而後悅豫 泌隱知音 因謂曰 將非避隱者有雲霄意乎 瓚唾之曰 莫相賊莫相賊 泌色不爲動 瓚久之 見泌立候不懈 乃曰飯未 泌曰未也 瓚撥火出芋食與語 久之辭去 瓚撫其背曰 好做十年宰相 至是泌感事爲帝言其高行 有詔微之 使者至石窟宣麻癸亥甲子五八139命曰 尊者起謝恩 瓚寒涕垂頣凝坐略不以介意 使者歎其淳正不之迫 回奏其事 帝咨美之數四不巳 瓚著歌一篇 其辭曰 兀然無事無改換 無事何湏論一叚 直心無散亂 他事不湏斷 過去巳過去 未來猶莫兀然無事坐 何曾有人喚 向外覓功夫 總是癡頑漢 糧不蓄一粒 逢飯但知 世閒多事人 相趰渾不及 我不樂生天 亦不愛福田 飢來喫飯困來卽眠 愚人笑我智乃知焉 不是癡鈍本體如然 要去卽去要住卽住 身披一破衲 著娘生袴 多言復多語 由來轉相悞 若欲度衆生 無過且自度 莫謗天眞佛 眞佛不可之力140見 妙性及靈臺 何曾受熏鍊 心是無事心 面是娘生面 劫石可移動 箇中無改變 無事本無事 何湏讀文字 削除人我本 冥合个中意 種種勞䈥骨 不如林下睡兀兀 擧頭見日高 乞飯徙頭 將功用功展轉昏蒙 取卽不得不取自通 吾有一言絶慮忘緣 巧說不得只用心傳 更有一語無過眞與 細如毫末大無方所 本自圓成不勞機抒 世事悠悠不如山丘 靑松蔽日碧澗長流 山雲當幕夜月爲鉤 臥藤蘿下塊石枕頭 不奉天子豈羨王侯 生死無慮更復何憂 水月無形我常只寧 萬法皆爾本自無生 兀然無事坐 春來力沒141草自靑 荊溪湛然禪師 臨終告其徒曰 大道無方無體 生歟死歟其旨一貫 吾歸骨此山 報盡今夕 聊與汝等談道而決 夫一念無相謂之空 無法不備謂之假 不一不異謂之中 在凡爲三因在聖爲三德 炷則初後同相 涉海則淺深異流 自利利人在斯而巳 爾其志之言訖而化 翰林梁肅題其碑陰曰 聖人不興 必有命世者出焉 自智者以法付灌頂 頂再世而至左溪朗 道若昧待公而發 乘此寶乘煥然中興 其受業身通者三十有九人 而縉紳先生高位崇名屈體受敎台宗荊溪142者數十 師嚴道尊遐邇歸仁 自非命世亞聖曷以臻此 改貞元 二年翰林梁肅 修天台止觀論成 著止觀統例曰 夫止觀何爲也 導萬化之理而復於實際者也 實際者何也性之本也 物之所以不能復者 昏與動使之然也 照昏者謂之明 駐動者謂之靜 明與靜止觀之體也 在因謂之止觀 在果謂之智定 因謂之行果謂之成 行者行此者也 成者證此者也 原夫聖人有以見惑足以喪志 動足以失方 於是乎止而觀之靜而明之 使其動而能靜 靜而能明 因相待以成法 卽絶待乙丑丙寅止觀統例143 以照本 御犬車以禦正 乘大事而總權 消息乎不二之場 鼓舞於說三之域 至微以盡性 至賾而體神 語其近則一毫之善可通也 語其遠則重玄之門可也 用至圓以圓之物無偏也 用至實以實之物無妄也 聖人擧其言所以示也 廣其目所以告也 優而柔之使自求之 擬而議之使自至之 此止觀所由作也 夫三諦者何也 一之謂也 空假中者何也 一之目也 空假也者相對之義 中道也者得一之名 此思議之說 非至一之旨也 至一卽三至三卽一 非相含而然也 非相生而然也 非數義也非强名也 自然之理也 144言而傳之者跡也 理謂之本跡謂之末 本也者聖人所至之地也 未也者聖人所示之敎也 由本以垂跡 則爲小爲大 爲通爲別爲頓爲漸 爲顯爲祕爲權爲實 爲定爲不定循跡以返本 則爲一爲大爲圓爲實 爲無住爲中爲妙爲第一義 是一三之䒺也 所謂空也者通萬法而爲言者也 假也者立萬法而爲言者也 中也者妙萬法而爲言者也 破一切惑莫盛乎空 建一切法莫盛乎假 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 擧中則無法非中自假則何法非假 擧聖則無法不空 成之謂之三德 修之謂之三觀 擧其要則聖人極深硏幾145窮理盡性之說乎 昧者使明塞者使通 通則悟悟則至 至則常常則盡矣 明則照照則化 化則成成則一矣 聖人有以彌綸萬法而不差 旁萬劫而不違 壽載恒沙而不有 復歸無物而不無 寓名之曰佛 强號之曰覺 究其旨解脫自在 莫大極妙之德乎 夫三觀成功者如此 所謂圓頓者 非漸次非不定 指論十章之義也 十章者恢演始末通道之關也 五略者擧其弘綱截流之津也 十境者發動之機立觀之諦也 十乘者妙用所修發行之門也 始於正觀而終於見境者義備故也 闕其餘者非修之要也 乘者何也載物壽音導146 運者也 十者何也成載之事也 知其境之妙不行而至者德之上也 乘一而已豈籍夫九哉 九者非他相生之說 未至者之所踐也 故發心者發無所發 安心者安無所安 徧破者徧無所破 爰至餘乘皆不得巳而說也 至於別其義例判爲章目 推而廣之不爲繁 統而簡之不爲少 如連環不可解也 如貫珠不可雜也 如懸鏡不可掩也 如通川不可遏也 議家多門非諍論也 按經正義非虛說也 辯四敎淺深事有源也 成一事因緣理無遺也 噫止觀其救世明道之書乎 非夫聖智超絶卓爾獨立 其孰能爲乎非夫聰明深達得147意思象 其孰能知乎 今之人乃專用章句文字 徙而釋之 又何疏漏耶 或稱不思 議境與不思議事皆極聖之域 等覺至人猶所未盡 若凡夫生滅心行三惑浩然 於言說之中推上妙之理 是猶醯鷄而說大鵬 夏蟲之議層氷 其不可見明矣 今止觀之說文字萬數 廣尋果地無益初學 豈如暗然自修功至自至 何必以早計爲事乎 是大不然 凡所謂上聖之域 豈隔闊遼敻與凡境杳絶與 是惟一性而已 得之謂悟失之謂迷 一理而巳迷而爲凡悟而爲聖 迷者自隔理不隔也 失者自失性不失也 止觀之作所以離異同益馨酉夷148而究聖神 使群生正性而順理者也 正性順理所以行覺路而至妙境也 不知此敎者 則學何所入 功何所施智何所發 譬如無目昧于日月之光行於重險之處顚踣墮落可勝已乎 噫去聖夂遠賢人不出 庸昏之徒含識而已 致使魔邪詭惑諸黨竝熾 空有云云爲坑爲穽 有膠於文句不敢動者 有流於漭浪不能住者 有大遠而甘心不至者 有太近而我身卽是者 有枯木而稱定者 有竅號而稱惠者 有奔走非道而言權者 有假於鬼神而言通者 有放心而言廣者 有罕言而爲密者 有齒舌潛傳而爲口訣者 凡此之漭莫朗149類自立爲祖 繼祖爲家反經非聖 昧者不覺 仲尼有言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由物累也悲夫 陏開皇十八年智者去世 至皇朝建中垂二百載 以斯文相傳凡五家師 其始曰頂 其次曰縉雲威 又其次曰東陽小威 又其次曰左溪朗公 其五曰荊溪然公 湏於同門中惠解第一 能奉師訓集成此盡 蓋不以文辭爲本故也 或失則繁或得則野 當二威之際緘授而已 其道不行 天寶中左溪始弘解說 而知者蓋寘 荊溪廣以傳記數十萬言網羅遺法 勤矣備矣 荊溪滅後知其說者適三四人 古人云 生而知之者上也 學150而知之者次也 困而不學又其次也 夫生而知之者蓋性德者也 學而知之者天機深者也 若其嗜欲深耳目塞 雖學而不知斯爲下矣 今夫學者內病於蔽外役於煩 沒世不能通其文 數年不能得其益 是則業文爲之屨校梏足也 棼句爲之簸糖眯目也 以不能之師 敎不領之弟子 止觀所以未光大於時也 予常戚戚 於是整其宏綱撮其要 其理之所存敎之所急 或易置之或引伸之 其義之迂其辭之鄙 或薙除之或潤色之 大凡浮疏之患 十愈其九 廣略之宜三存其一 於是祛鄙滯導蒙童 貽諸他人則吾豈敢 棼敷文眯莫禮151若同見同行且不以止觀罪我 亦無隱乎爾 建中上元甲子首事筆削 三年歲在析木之津功畢云爾 般若三藏新譯大乘理趣六波羅密經成 代宗皇帝親製敍文曰 大朴旣散有爲遂作 名利牽乎德 巧智喪乎眞 愛惡攻乎性情 因緣堅其染習 內則百慮無節 外則六根競誘 天理滅而莫知 道源迷而忘返 淪溺苦海刼盡還初 惟至人了萬物之宗 越三界之表 廓獨立而不改 徧諸有而常然 故能開導群迷濟拔流品 六波羅密經者 衆法之津梁度門之圓極也 昔日月燈明如來爲菩薩說 㦄劫曠遠眞偈寂寥 文殊戊辰代宗御序152師利於耆闍會中與彌勒菩薩語及其事 成一切種智會無量義因 唯佛能知唯佛能說 敎必有主其在玆乎 是以釋迦如來爲法而生俟時而現 三身不異故處代而常离 萬行無修故隨方而自在 運慈悲之力 開攝護之門 因其六塵示之六度 導於法分全證法身 結習紛綸乘理而悟 是眞般若之旨也 故有慈氏善問大音讚言 天垂寶花雲集仙蓋 甘露流液光明燭幽 使迷方淺深皆得自然之惠 恒沙億衆能通般若之知 嘗試論之先儒有言 誠者自成而道自導也 夫誠巳於內 則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誠物於外 則不言液音亦153而應不爲而成 其內者證法之身 其外者大悲之力 德産之致密化育之功也 夫春風吹發萬類咸滋 旭日升晝群陰盡釋 乾坤易蕑之道 是則大同神明幽贊之情 孰云區別 殊途一致其理固然 朕虔奉丕圖保乂烝庶 思建皇極以升 大猷遐想靈蹝期於叶契 舍城妙說久秘梵文 徒懷瀉甁未啓遺夾 微言不昧將或起子 於是罽賓沙門般若受旨宣揚 光宅沙門利言爲之飜譯 時大德則資聖寺道液 醴泉寺超悟 慈恩寺應眞 莊嚴寺圓照 光宅寺道岸等 法門領䄂人中龍象 證明正義煇潤玄文 知釋迦之寶城 識衆154 尊之滿字 以貞元四年歲次戊辰十二月二十八日 於西明寺譯成上進 凡一部十卷 神龍翊衛 如徙金口之傳 梵衆護持 無畢毫光之現 朕齋心滌慮仰味宗源 聞所未聞寔爲希有 聊因暇日三復斯經 雖法海甚深波流不讓 擧其梗槪昭悟將來 二月江西馬祖大師道一示寂 師漢州什邡人姓馬氏 容貌豊偉牛行虎視 引舌過準足有二輪文 遇懷讓禪師密契心法 始自建陽遷臨川次南康 所至聚徒說法創建禪林 大曆中始居豫章開元寺 嘗示衆曰 汝等諸人各信 自心是佛此心卽佛 達磨大師自155南天竺國來此中華 傳上乘一心之法 令汝等開悟 又引楞伽經文以印衆生心地 恐汝顚倒不自信 此二心之法各各有之 故楞伽經云 佛語心爲宗無門爲法門 又云 夫求法者應無所求 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 不取善不取惡 淨穢兩邊都不依怙 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 無自性故 故云 三界唯心森羅及萬像一法之所印 凡所見色卽是見心 心不自心因色故有 但隨時言說卽事卽理都無所礙 菩提道果亦復如是 於心所生卽名爲色 知色空故生卽無生 若了此意 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 復156有何事 汝受吾敎聽吾偈曰 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 事理俱無礙當生卽不生 師於開元示寂 先是師嘗經由豫章泐潭之石門 愛其山水奇勝洞壑平坦 顧謂其徙曰 吾朽質之日歸骨于此 至是門弟子奉靈骨舍利 建道場于石門 相國權德輿爲之碑 宣宗賜諡大寂禪師 得法弟子凡百三十有九人 各爲一万宗主轉化無窮 禪宗至此大盛于世 大珠惠海禪師者 建州人 初參馬祖 祖問徙何虔來 曰越州大雲寺來 祖曰來此擬湏何事 曰來求佛法 祖曰 自家寶藏不顧 抛家散走作什麽 我這裏一物泐音勒157也無 求什麽佛法 師遂禮拜問 那个是惠海自家寶藏 祖曰 卽今問我者是女寶藏 一切具足更無欠少 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覓 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 禮謝畢服勞 久之後以受業師年老歸奉養 乃晦跡藏用外現癡訥 撰頓悟入道要門一卷 爲好事竊出 及馬祖見之 卽告衆曰 越州有大珠 圓明光透自在 無遮障處也 衆中有知師本姓朱者 遂共尋訪 師由是道望顯著 說法波翻海湧浩然無礙 有頓悟門及廣語 行于世 ○迎佛骨 庚午158六年石頭希遷禪師示寂 師得法於淸原 天寶中居衡山南寺 寺東有石其狀如臺 乃結庵其上 時號石頭和尙 南嶽鬼神多見身聽法 師皆與之授戒 大曆中江西主大寂 湖南主石頭 往來憧憧竝溱二大士之門 嘗示衆曰 吾之法門先佛傳授 不論禪定精進 唯達佛之知見 卽心卽佛心佛衆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 汝等當知自巳心靈 體離斷常性非垢淨 湛然圓滿凡聖齊同 應用無方離心意識 三界六道唯自心現 水月鏡像豈有生滅 汝等知之無所不備 師初閱論云 會萬物爲已者 其唯聖人乎 遂豁然曰 聖人無159已靡所不巳 因著參同契 其辭曰 竺土大仙心 東西密相付 人根有利鈍 道無南北祖 靈源明皎潔 枝派暗流注 執事元是迷 契理亦非悟 門門一切境 回互不回互 回而更相涉 不爾依位住 色本殊質像 聲元無樂苦 暗合上中言 明明淸濁句 四大性自復 如子得其母 火熱風動搖 水濕地堅固 眼色耳音聲 鼻香舌醎醋 然依一一法 依根葉分布 本末湏歸宗 尊畢用其語 當明中有暗 勿以暗相遇 當暗中有明 勿以明相覩 明暗各相對 比如前後步 萬物自有功 當言用及處 事存函蓋合 理應箭鋒拄 承言湏會宗 勿自立參同契160規矩 觸目不會道 運足焉知路 進步非遠近 迷隔山河固 謹白參玄人 光陰莫虛度 ○張滂請稅茶 得錢四十萬緡 茶稅之始也 十二年 宣河東節度使禮部尙書李詵 備禮迎法師澄觀入京 觀至 有旨命同罽賓三藏般若 翻譯烏茶國所進華嚴後分梵夾 帝親預譯場一日不至 卽差僧寂光依僧欲云 皇帝國事因緣如法僧事與欲淸淨 觀承睿旨 翻宣 旣就進之帝命開示華嚴宗旨 群臣大集 觀陞高座曰 我皇御宇德合乾坤 光宅萬方重譯來貢 東風入律 西天輸越海之誠 南印御書 北癸酉丙子161闕獻朝宗之敬 特回明詔再譯眞詮 光闡大猷增煇新理 澄觀顧多天幸 欽屬盛明奉詔譯場 承旨幽贊 抃躍競愓三復竭愚 露滴天池 喜含百川之味 塵培華岳 無增萬仞之高 極虛空之可度 體無邊涯大也 竭滄溟而可飮 法門無盡方也 碎塵刹而可敎 用無能測廣也 離覺所覺朗萬法之幽邃佛也 芬敷萬行榮耀衆德華也 圓玆行德飾彼十身嚴也 貫攝玄微以成眞光之彩經也 總斯七字爲一部之宏綱 將契本性非行莫階 故說普賢無邊勝行 行起解絶智證圓明 無礙融通現前受用 帝大悅 賜觀紫方袍 號敎授競音矜愓他㦄162和尙 其後相國齊抗鄭餘慶高郢 請撰華嚴綱要三卷 相國李吉甫侍郞歸登駙馬杜琮 請述正要一卷 又爲南康王韋皐相國武元衡 著法界觀玄鏡一卷 僕射高崇文 請著鏡燈說文一卷 司徒嚴綬司空鄭元剌史陸長源 請撰三聖圓融觀一卷 蓈度使薛華觀察使孟簡中書錢微拾遺白居易給事杜羔等 請製七處九會華藏界圖心鏡說文十卷 又與僧錄靈邃大師十八首座十寺三學上流 製華嚴圓覺四分中觀等經律論關脙三十餘部 皆古錦純金隨器任用云 郢以井163十五年 淸涼受鎭國大師號 進加天下大僧錄 四月帝誕節 勅有司備儀輦迎敎授和上澄觀 入內殿闡揚華嚴宗旨 觀陞高座曰 大哉眞界萬法資始 包空有而絶相 入言象而無跡妙有得之而不有 眞空得之而不空 生滅得之而眞常 緣起得之而交映 我佛得之妙踐眞覺廓淨塵習 寂寥於萬化之域 動用於一虛之中 融身刹以相含 流聲光而遐燭 我皇得之靈鑒虛極保合大和 聖文掩於百王 淳風扇於萬國 敷玄化以覺夢 垂天眞以性情 是知不有太虛 曷展無涯之照 不有眞界 豈淨等空之心 華嚴敎者 卽窮已卯164斯旨趣盡其源流 故恢廓宏遠包納沖邃 不可得而思議矣 指其源也 情塵有經智海無外 妄惑非取重玄不空 四句之火莫焚 萬法之門皆入 冥二際於不一 動千變而非多 事理交涉而兩忘 性相融通而無盡 若秦鏡之互照 猶帝珠之相含 重重交光歷歷齊現 故得圓至功於湏刻 見佛境於塵毛 諸佛心內衆生新新作佛 衆生心中諸佛念念證眞 一字法門海墨書而不盡 一毫之善 空界盡而無窮 語其定也 冥一心於無心 卽萬動而常寂 海湛眞智光含性空 星羅法身影落心水 圓音非叩而長演 果海離念而心165傳 萬行忘照而齊修 漸頓無得而雙入 雖四心廣被入難頓超 而一極唱高二乘絶聽 當其器也 百城詢友一道棲神 明正爲南方盡南矣 益我爲友人皆友焉 遇三毒而三德圓 入一塵而一心淨 千化不變其慮 萬境順通于道 契文殊之妙智 宛是初心入普賢之玄門曾無別體 失其旨也 徒修因於曠劫 得其門也 等諸佛於一朝 諦觀一塵法界在掌 理深智遠識昧辭單 塵黷聖聰退座而巳 帝時默湛海印朗然大覺 顧謂群臣曰 朕之師言雅而簡 辭典而富 扇眞風於第一義天 能以聖法淸涼朕心 仍以淸涼賜爲國賣徒黑谷166師之號 朕思徙來 執身心我人及諸法定相斯爲甚倒 群臣再拜稽首頂奉明命 由是中外台輔重臣 咸以八戒禮而師之 是歲廬山東林律大德熙怡卒 許堯佐製其碑曰 大師熙姓曹氏 桂陽人也 奮勳前烈垂休積慶 史氏詳之矣 夫眞如不遠 其要在乎無垢 妙理不深 其要在乎見性 本於眞實暢其虛無 俾聆芳咀潤孜孜請益 則大師之敎也 大師體識深靜風度端敏 受具戒於南嶽 律儀於東林 常趺坐一室 而四方學者差肩繼踵 發此柔軟納其歸依 堯言玉振微文氷釋 故崇踵主勇167德雅美臨壇持法垂五十年 嘗以至德初隷東林寺居耶舍塔院 數逾二紀而信心長者懷甘奉贄紛然竝進 監廚守藏不遑祗受 旣而悉歸精舍頒于衆僧 大師率同門人布衣糲食而巳 故推己以見相 因相而歸空 搜閱精微鑽硏旨要 嘗苦背悶 而針石不能及也 故於中夜累歎 有神人撫背 殊形駭物斯湏乃去 自玆窮討經論切磋心要 加以律儀端靜受持勤至 感通之應故難盡書 至於山鹿歸仁林鳥效祉 火師之室不足駭也 大曆五年躋五老峯望彭蠡臨瀑布 乃創凌雲精舍 爲經行之地 旁引泉竇以滌塵迷 近蠡里弟168躡松壑以求淸凉 丹崖雲岫勢若屛牖 然趨風望景攀危輦重 翼如而至者難以數記 積十餘年乃至大林精廬 淬法刃然惠炬 俾夫恂恂圍繞者割其縳導其迷洗然而自得 貞元中歸東林戒壇院 以吾道巳成吾敎巳行 十五年秋七月召門弟子曰 吾隨化還湏臾寂滅 僧臈五十報齡七十一 大師精貫六藝旁達百氏 嘗與故太師魯國公顔眞卿 故丞相趙公憬 故御史大夫盧公群 今吏部侍郞楊公於陵 爲參禪之侶 幽鍵洞發玄言兩得 門人法纂等十餘人傳其敎焉 高僧傳誌熙怡異跡尤多 而堯佐之文美雅 故景音影169錄其文而不載其傳 十六年逸士劉軻 游廬山之黃石岩 遇高僧異之 因爲記曰 古老有言 太極之氣積成山嶽洩爲川瀆 然則匡阜之境 其大者乎 庚辰歲山客劉軻來拾怪異 自麓至頂却下半里餘 次于黃石岩 岩中有棲禪子 不知其幾臈 乃跡其輕重頗見其宅心之地 及問其住年 但以手指松桂曰 毫髮我禃今環人臂 烏飛兎走吾復何齒 矧卯戌之昏且 霜炎之凍灰 生落之榮顇 去留之沿泝 雖云云自彼 而於我蔑如也 於戱向非岩房峭絶僧行孤峙 則人境兩失其宜也 復何言庚辰170哉 觀夫雲烟雜乎履舄 嵐靄生於㯲袖 群形浩擾倂人眸子 每烟雨初霽山光澄練 泠泠仙語如在耳右 況又聳凌兢上冥 冥焉知不能與洪崖接袂浮丘連駕 盈縮造化吐納顥氣 絶慙顔於厚面 遠喧卑於臊穢乎 不得而然者蓋鉤也餌也 名爲利鉤利爲名餌 呑鉤食餌手足覊銷 彼焉得跳躍於此乎 夫禪子脫去桎梏四支宣展 動與雲無心 靜將石何機 物我一致端邪徑塞 僕所謂非斯人不能住斯境也 禪師生宜春姓黃氏名常進 以師久住 遂以其姓易其巖名焉 南嶽雲峯律師法證示寂 師族郭氏 色厲而仁行峻臊蘇刀辛巳171而周 道廣而不尤功高而不有 毅然居山之北峯 以爲儀表 世之所謂賢人大臣者 至南方咸用嚴事 由其內者 聞大師之言律義 莫不震動悼懼如聽誓命 由其外者 聞大師之稱道要 莫不悽欷忻踴如獲肆宥 故時推人師則專其首 詔求敎宗則冠其位 凡度學者五萬人 壽七十有八僧臈五十七 河東柳子厚銘其塔 復爲之碑曰 乾元元年某月日 皇帝曰 予欲俾慈仁怡愉洽于生人 惟浮圖道允迪 乃命五嶽求厥元德以儀于下 惟玆嶽上于尙書 其首曰 雲峯大師法證 凡蒞事五十年 貞元十七年乃沒 其徒曰詮曰172遠曰振曰巽曰素 凡三千餘人 其長老咸來言曰 吾師軌行峻特器宇弘大 有來受律者 吾師示以尊嚴整齊 明列義類 而人知其所不爲 有來求道者 吾師示以高廣通達一其空有 而人知其所必至 元臣碩老稽首受敎 髫童歇齒踴躍執役 故徙吾師之命而度者凡五萬人 吾師冬不燠裘飢不豊食 每歲會其類讀群經 俾聖言必出 有以見其大 又率其伍伐木輦土 作佛塔廟洎經典 俾像法益廣 有以見其用 將沒告門人曰 吾自始學至去世 未嘗有作焉 然後知其動無不虛靜無不爲 生而知未始來 沒而知未始髫音条173往也 其道備矣 願刻山石知敎之所以大 其詞曰 師之敎尊嚴有耀 恭天子之詔 維大中以告後學是效 師之德簡峻淵默柔惠以直 渙焉而不積 同焉而皆得 玆道推則 師之功勤勞以庸 維奧祕必通 以興祠宮遐跡攸徙 師之族由號而郭 世德有奕徙佛於釋 師之壽七十有八 惟終始罔闕 丕冒遺烈厥徒蒸蒸 惟大敎是膺 惟憲言是懲 漙慱恢弘如川之增 如雲之興如嶽之不崩 終古其承之 ○雪下一丈 ○丹霞出家年六十四矣 隱士陸羽卒 羽字鴻漸 初爲沙門得之水濱畜之 旣壬午癸未174長以易自筮得蹇之漸 曰鴻漸于陸 其羽可用以爲儀 乃以陸爲姓氏 名而字之 師敎以旁行書 答曰 終鮮兄弟而絶後嗣 得爲孝乎 逃去爲優人 天寶中 太守李齊物異之授以書 貌侻陋口吃而辨 上元中隱若溪 與沙門道標皎然善 自號桑苧翁 闔門著書 召拜太子文學 不就嗜茶著茶經三卷言茶之原之法之具尤備 天下益知飮茶矣 時鬻茶者至陶羽形置突閒祀之爲茶神 初開元中有逸人王休者 居太白山 每至冬取溪氷敲其精瑩者煮 茗共客飮之 時覺林寺僧志崇取茶三等 以驚雷笑自奉 以萱草帶供侻他活175佛 以紫茸香待客 赴茶者至以油囊盛餘滴以歸 復有常伯熊者 因盧仝茶詩 深信飮茶之益 乃取羽之論 復廣著茶功 御史李季卿宣慰江南 知伯熊善煮茶召之 伯熊執器而前 季卿爲再擧杯 時又有擧羽者召之 羽野服挈具而入季卿不爲禮羽愧之更著毁茶論 其後尙茶成風 致回紇入朝驅馬市茶焉 是歲東都聖善寺大師凝公卒 翰林白居易作八漸偈弔之 其序曰 居易嘗求心要於師 師賜敎焉 曰觀曰覺曰定曰惠曰明曰通曰濟曰捨 由是入於耳貫於心 嗚呼今師之報身則化 師之八言不化 至哉八紇下沒176言 實無生忍觀之漸門也 故自觀至捨次而贊之 廣一言爲一偈 謂之八漸偈 蓋欲以發揮師之心敎 且明居易不敢失墜也 旣而升于堂禮于宋 跪而唱泣而去 偈曰 觀 以心中眼觀心外相 徙何而有徙何而喪 觀之又觀則辨眞妄 覺 惟眞常在爲妄所蒙 眞妄苟辨覺生其中 不離妄有而得眞空 定 眞若不滅妄卽不起 六根之源湛如止水 是爲禪定乃脫生死 惠 專之以定定猶有繫 濟之以惠惠則無滯 如珠在盤盤走珠惠 明 定惠相合合而後明 照彼萬物物無遺形 如大圜鏡有應無情 通 白侍卽八漸偈177惠至乃明明則不昧 明至乃通通則無礙 無礙者何變化自在 濟 通力不常應念而變 二相非有隨求而見 是大慈悲以一濟萬 捨 衆苦旣濟大悲亦捨 苦旣非眞悲亦是假 是故衆生實無度者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 師曰出 僧曰學人未領旨在 師曰去 師上堂示衆曰 心若無事萬象不生 意絶玄機纖塵何立 道本無體因道而立名 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 若言卽心卽佛 今時未入玄微 若言非心非佛 猶是指蹝之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 學者勞形如猿捉影 夫大道無中復誰先後 長空178絶際何用稱量 空旣如斯道復何說 夫心月孤圓光呑萬象 光非照境境亦非存 光境俱亡復是何物 禪德譬如擲劍揮空 莫論及之不及 斯乃空輪無跡劍刃無虧 若能如是心心無知 全心卽佛全佛卽人 人佛無異始爲道矣 禪德 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 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 若如此者是名出家 故導師云 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 無爲無事人猶是金鎖難 所以靈源獨耀道絶無生 大智非明眞空無跡 眞如凡聖皆是夢言 佛及涅槃竝爲增語 禪德 且湏自看無人替代 三界無法何處求心 四大本179空佛依何住 璿機不動寂爾無言 覿面相呈更無餘事 珍重師將順 世告衆曰 有人貌得吾眞否 衆皆將寫得眞呈師 師皆打之 弟子普化出曰 某甲貌得 師曰 何不呈似老僧 普化乃打筋斗而出 師曰 這漢向後如風狂接人去在 師旣奄化 勅諡凝寂大師眞際之塔 是歲監察御史柳宗元送濬上人歸淮南 序曰 金仙氏之道蓋本於孝敬 而後積以衆德歸於空無 其敷演敎戒於中國者離爲異門 曰禪曰法曰律 以誘掖迷濁 世用宗奉 其有修整觀行尊嚴法容以儀範於貌墨角濬思閏180後學者 以爲持律之宗焉 上人窮討秘義發明上乘 奉威儀三千 雖造次必備 嘗以此道宣於江湖之人 江湖之人悅其風而受賜 攀慈航望彼岸者蓋千百計 天子聞之微至闕下 御大明祕殿以問焉 導揚本敎頗甚稱旨 京師士衆方且翹然 仰大雲之澤以植德本 而上人不勝顧復之恩 退懷省侍之禮 懇迫上乞遂無以奪 由是杖鍚東顧振衣晨往 右司員外郞劉公 深明世典通達釋敎 與上人爲方外游 始榮其至今惜其去 於是合郞署之友 詩以貺之 退使孺子執簡而序之 因繫其詞曰 上人專於律行 久彌固 造去聲181其儀形後學者歟 誨於生靈觸類蒙福 其積衆德者歟 覲于高堂視遠如邇 其本孝敬者歟 若然者是將心歸空無捨筏登地 固何徙而識之乎 古之贈禮必以輕先重 故鄭商之犒先乘韋 魯侯之贈後吳鼎 今餞詩之重皆衆吳鼎也 故乘韋之比得序而先之 且曰由禮而不敢讓焉 南嶽般舟和上卒 柳子厚作第二碑 其詞曰 佛法至于衡山 及津大師始修起律敎 由其壇場而出者爲得正法 其大弟子曰日悟和上 盡得師之道以補其處 爲浮圖者宗 世家于零陵 蔣姓也 和上心大而行甲申182密 體卑而道尊 以爲由定發惠 必用毗尼爲之室宇 遂執業於東林恩大師 究觀祕義乃歸傳敎 不覩文字 懸判深微登壇蒞事度比丘衆歲凡千人者 三十有七而道不慁 以爲去凡卽聖必以三昧爲之軌道 遂服勤於紫霄遠大師 修明要奧得以觀佛 浩入性海洞開眞源 道場專精長跪右遶 不衡不倚凡七日者 百有二十而志不衰 初開元中詔定制度 師乃居本郡龍興寺 肅宗制天下名山 置大德七人 玆嶽尤重推擇居首 師乃卽崇嶺是作精室 闢林莽巒岩巒 殿舍宏大廊廡修直 不命而獻力 不祈而薦貨 凡南蒞音利183方人顓念佛三昧者 必由於是 命曰般舟臺焉 和上生十三年而始出家 又九年而受具戒 又十年而處壇場 又三十七年而當貞元二十年正月二十七日化于玆室 鳴呼無得而修 故念爲實相 不取於法故律爲大乘 壞衣不飾揣食不味 覆薦服役 凡出於生物者擯而勿用 不自知其慈 攝取調御 凡歸於正眞者動而成群 不自知其敎 萬行方厲一性恒如 寂用之涯不可得也 有弟子曰景秀 嗣居法會 欲廣其師之德延于罔極 故申明陳辭俾刊之玆碑 銘曰 像敎南被及津而尊 威儀有嚴載闢其門 吾師是嗣增濬被去聲184道源 度衆逾廣大明群昏 乃興毗尼微密是論 八萬總結彰於一言 聲聞熙熙遐邇來奔 如木旣柭有植其根 乃法般舟奧妙斯存 百億冥會觀于化元 司道祈祈功庸以敦 如水斯壅流之無垠 帝求人師登我先覺 矣明命表玆靈嶽 于彼南阜齋宮爰作 負揭致貨時靡要約 奮程力不呼而諾 是刈是鑿旣塗旣斲 層架孔碩以延後學 出不牛馬服不絮帛 匪安其躬亦菲其食 勤而不勞在用恒寂 縱而不傲在捨恒得 洪融混合孰究其跡 懿玆遺光式是嘉則 容貌往矣軌儀無極 其徒追思賡薦玆石 斵竹角185順宗誦改永貞德宗長子 好浮圖敎禮淸涼爲國師性寬仁愛尤善文隷 壽四十六崩咸 寧殿葬豊陵居攝一年是歲九月太尉中書令韋皐薨 皐初生 厥父飯僧祈福 忽有應眞尊者至 齋畢乳媼抱見求呪頑 尊者起謂衆曰 此見諸葛武侯也 它日有美政於屬 宜以武字之 言謁恍然不見 其後皐游官出處節義功名 大槪與武侯相類 治蜀二十有一年 封南康郡王 有德在民 四川至今奉祀之 雅好釋氏法 嘉州石像初成 皐爲之記 略曰 頭圍千尺目廣二丈 其餘相好一一稱是 世美其蕳而雅 又嘗訓鸚鵡念佛 鸚鵡斃以桑巳酉186門故事闍維之 得舍利 皐爲之記曰 元精以五氣授萬類 雖鱗介毛羽必有感淸英純粹者矣 或炳耀离火 或稟其蒼精 皆應乎人文以奉若時政 則有革彼禽類習乎能言 了空相於不念 留眞骨於巳斃 殆非元聖示現感於人心 同夫異緣用一眞化 前歲有獻鸚鵡鳥者曰 此鳥聲容可觀 音中華夏 有河東裴氏者 志樂金仙之道 聞西方有珍禽 群嬉和鳴演暢法音 以此鳥名載梵經智殊常類 意佛身所化 常狎而敬之 始告以六齋之禁 比及辰後非時之食 終久不視 固可以矯激流俗端嚴梵倫 或敎持佛名號曰 當由鸚鵡舍利記187有念以至無念 則仰首奮翅若承善聽 其後或俾之念佛 則默然而不答 或謂之不念 卽唱言阿彌陀 㦄試如一曾無爽異 余謂其以有念爲緣生 無念爲眞際 緣生不答以爲緣起也 眞際雖言言本空也 每虛室戒曙發和雅音 穆如笙篁靜鼓天風 下上其音念念相續聞 之者莫不洗然而嘉善矣 鳴呼生有辰乎 緣其盡乎 以今年七月悴爾不懌 七日而甚 馴養者知將盡 乃鳴磬而告曰 將西歸乎爲爾擊磬 爾其存念 每一擊磬一稱彌陀佛 洎十擊磬而十念成 斂翼委足不震不仆 掩然而絶 按釋典 十念成往生西方 上是掌下去聲188又云 得佛惠者歿有舍利 知其說者固不隔殊類哉 遂命以闍維之法焚之 餘燼之末果有舍利十餘粒 烱爾耀目瑩然在掌 識者驚視聞者駭聽 咸曰 苟可以誘迷利世 安往而非菩薩之化歟 時有高僧惠觀 嘗詔三學山巡禮聖跡 聞說此鳥涕淚悲泣 請以舍利於靈山用陶甓建塔旌異之 余謂此禽存而有道歿而有微 古之所以通聖賢階至化者 女媧蛇軀以嗣帝中 衍鳥身而建侯 紀乎冊書 其誰曰語怪 而況此鳥有弘於道流聖證昭昭 胡可默巳是用不愧 直書于辭 是歲八月 順宗遜于位皇太子立 是爲憲宗 初順宗189嘗在東宮 問佛光如滿禪師曰 佛徙何方來 滅向何方去 旣言常住世 今佛在何處 答曰 佛徙無爲來 滅向無爲去 法身等虛空 常住無心處 有念歸無念 有住歸無住 來爲衆生來 去爲衆生去 淸淨眞如海 湛然體常住 智者善思惟 更勿生疑慮 帝又問曰 佛向王宮生 滅向雙林滅 住世四十九 又言無法說 山河及大海 天地及日月 時至皆歸盡 誰言不生滅 疑淸猶若斯 智者善分別 滿復答曰 佛體本無爲 迷情妄分別 法身等虛空 未曾有生滅 有緣佛出世 無緣佛入滅 處處化衆生 猶如水中月 非常亦非斷 非生亦非帝問法於佛光190滅 生亦未曾生 滅亦未曾滅 了見無心處 自然無法說 帝聞大悅 又嘗問心要於淸涼國師 國師答之 其略曰 至道本乎其心 心法本乎無住 無住心體靈知不昧 性相寂然包含德用 該攝內外能深能廣 非有非空不生不滅 無終無始 求之而不得 棄之而不離 迷現量則惑若紛然 悟眞性則空明廓徹 雖卽心卽佛唯證者方知 然有證有知 則惠日沈沒於有地 若無照無悟 則昏雲掩蔽於空門 若一念不生 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 物我皆如直造心源 無智無得不取不捨 無對無修 然迷悟相依眞妄相待 若求眞去妄 帝問道於淸涼191如棄影勞形 若體妄卽眞 似處陰影滅 若無心忘照 則萬慮都指 若任運寂知 則衆行愛唘 放曠任其去住 靜鑑覺其源流 語默不失玄微 動靜未離法界 言止則雙亡知寂 論觀則雙照寂知 語證則不可示人 說理則非證不了 是以悟寂無寂眞知無知 以知寂不二之一心 契空有雙亡之中道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四 192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五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 住持華亭念常集 唐 憲宗純改元和順宗長子 以北實厥承瓘爲招討使白居易陳 自中官爲統師者天下安 寧咸謂中興之主 北方天帝降夢令奐佛法帝不承命愛服丹藥致性燥急後爲中官陳弘志弑之 壽四十三歲葬于景陵時有名賢柳子厚韓退之元微之劉禹錫白居易等在位十五年 信州鵞湖大義禪師者 衢州湏江人也 姓徐氏 李翶嘗問師 大悲用千手眼作麽 師云 今上用公作麽 有一僧乞置塔 李尙書問云 敎中不許將屍塔下過 又作麽生 無對 僧却來問師 師云 他得大闡提 上詔入丙戌193內 於麟德殿論議 有一法師問如何是四謗 師云聖上一帝三帝何在 又問 欲界無禪禪居色界 此土憑何而立禪 師云 法師只知欲界無禪 不知禪界無欲 法師云 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 法師無對 帝云 法師講無窮經論 只這一點尙不奈何 師却問諸碩德曰 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爲道 有對曰知者是道 師曰 不可以知知 不可以識識 安得知者是道乎 有對無分別是道 師曰 善能分別諸法相 於第一義而不動 安得無分別是道乎 有對四禪八定是道 師曰 佛身無爲不墮諸數 安在四禪定是道邪 衆皆杜口 師又擧 順194帝問尸利禪師 大地衆生如何見性成佛 尸利云 佛性猶如水中月 可見不可取 因謂帝曰 佛性非見必見 水中月如何攫取 帝乃問何者是佛性 師對曰 不離陛下所問 帝默契眞宗 益加欽重 師於元和十三年正月七日歸寂 壽七十四 勅諡惠覺禪師見性之塔 時寒山子者 不知其氏族鄕里 隱於台州唐興縣寒岩 故父老以寒山子稱之 爲人癯野 好冠樺皮冠著木屐 裘衲繿縷狀若風狂 笑歌自若 其所居近天台國淸寺 寺僧豊干者亦非常人也 每自薪水力於杵曰 以給衆用 與寒山子爲方外友 先是豊干行赤城冠上去下平195道中 聞見啼草萊間 視之見孩童十餘歲 問其出處初無言對 心異之 引歸寺令掃除 以其得之於野 因名拾得 旣長頭陀苦行精敏絶倫 甚爲豊干寒山所器 與之偕遊 三人者相得懽甚 寺僧皆訝之 然中心疑而莫之省也 拾得日常滌器冀有殘䐹 著以筒留餌寒山 二子皆能詩 或時戱村保 寓事感懷輒有詩以見意 或書石壁或樹葉間 或酒肆中 語皆超邁絶塵 雖古名流未能髣髴也 自述云 元非隱逸士 自號山林人 在魯蒙曰幘 旦愛褁疏巾 道有巢許操 恥爲堯舜臣 獼猴罩㡌子 非學風塵 又曰 欲得安居處 寒䐹所流196山可長保 微風吹幽松 近聽聲愈好 下有斑白人 喃喃誦黃老 十年歸不得 忘却來時道 又曰 有身與無身 是我復非我 如此審思量 遷延倚岩坐 足間靑草生 頂上紅塵墮 以見世間人 靈床施酒果 又曰 玉堂掛珠簾 中有嬋娟子 顔貌勝神仙 容華若桃李 東家春霧合 西舍秋風起 更足三十年 還如甘蔗滓 其句語若此者甚夥 拾得嘗掌供獻至 食時對佛而食 又於憍陳如像前訶斥之曰 小根敗種何爲者耶 寺僧深怪之 不使直供 又伽藍神粥飯多爲烏鳶所殘 拾得杖擊神而嫚罵曰 汝食猶不能護 焉能護伽藍乎 神197徧夢寺僧曰 拾得鞭我 至旦互以語及 一一皆同志是衆駭之 豊千出雲遊 貞元末閭丘胤出守台州 欲之官我病頭風 名醫莫差 豊千偶至其家 自謂善療此疾 閭丘聞而見之 千命水噀濡之 湏兒所苦頓除因是大喜甚加敬焉問所徙來曰天台國淸曰彼有賢達者不 曰有之 然不可以世故求也 寒山拾得師利普賢示跡 二子混于國淸 公若之官當就見 不宜後也 閭丘南來上事未久 入寺訪豊干遺跡 但見茆宇蕭條虎伏舍側 復入寺謁二大士 寺僧引至後廚 閭丘拜謁二大士 起走曰 饒舌彌陀汝不識 禮我何198爲遽返寒岩 次日閭丘令遺贈 寒山見使至罵曰 賊賊 遂隱入岩石拾得亦潛去 後不知終 荊州城東天皇道悟禪師 協律郞符載撰碑 其略云 姓張氏㜈州東陽人 十四出家 依明州大德祝髮 二十五受戒於杭州竹林寺 初參國一服勤五年 大曆十一年隱于大梅山 建中初謁江西馬祖 二年參石頭乃大悟 遂隱當陽紫陵山 後於荊南城東有天皇寺 頃因火廢 僧靈鑑將謀修復 乃曰 苟得悟禪師爲化主必能福我 時江陵尹右僕射裴公稽首問法 致禮迎至 師素不迎送 客無貴賤皆坐而揖之 裴愈加丁亥符載撰天皇碑199敬 石頭之道殆盛于此 師患背痛 臨終大衆問疾 師驀召典座近前 師曰會麽 對曰不會 師拈枕子抛於地上 卽便告寂壽六十 坐三十五夏 法嗣三世曰惠眞曰幽閒曰文賁 實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也 元和十三年四月十三日 天王道悟禪師入寂 唐正議大夫戶部侍郞平章事荊南節度使丘玄素 撰碑云 道悟渚宮人姓崔氏 子玉之後胤也 年十五依長沙寺曇翥律師出家 二十三詔崇山受戒 三十三參石頭 頻沐指示曾未投機 次謁忠國師 三十四與國師侍者應眞南還謁馬祖 祖曰 識取自心本來是佛 不200屬漸次不假修持 體自如如萬德圓滿 師於言下大悟 祖囑曰 汝若住持莫離奮處 師蒙旨巳便反荊州 去郭不遠結草爲廬 後因節使顴問 左右申其端緖 節使親臨訪道 見其路隘車馬難通 極目荒曾未修削 覩玆發怒令人禽師抛於水中 旌旆才歸乃見遍衙火發內外洪焰莫可近之 唯聞空中聲曰 我是天王神 我是天王神 節使回心設拜 烟焰都息宛然如初 遂往江邊見師在水都不濕衣 節使重申懺悔 迎請在衙供養 於府西造寺 號天王 師常云快活快活 及臨終時叫苦苦 又云 閻羅王來取我也 院主問隘互解201 曰 和尙當時被節度使抛向水中 神色不動 如今何得恁麽地 師擧枕子云 汝道當時是 如今是院主無對 便入滅壽八十二夏六十三 嗣法一人曰崇信卽龍潭也 ○論曰 寂音尊者曰 荊州天王寺道悟禪師 如傳燈所載 則曰道悟得法於石頭 所居寺日天皇 㜈州東陽人姓張氏 年十四出家依明州大德披剃 年二十五杭州竹林寺受具首謁徑山國一禪師服勤五年 大曆中抵鍾陵謁馬大師徑二夏乃造石頭 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壽六十臈三十五 及觀遶觀潁禪師所集五家宗泒則曰道悟嗣馬祖 引唐丘玄素所撰碑文幾千言其略曰 師號道悟渚宮人姓崔氏卽于玉後胤也 年十五於長沙寺禮曇翥律師出家 二十三諂崇山律德得尸羅謁石頭扣寂二年無所契悟乃入長安親忠國師 三十四與侍者應眞南還謁馬大師 大悟於言下祝日他日莫離奮處故復還渚宮 元和十三年戊戌四月初示疾十三日歸寂壽八十二臈六十三 考其傳正如兩人202然玄素所載日有傳法一人崇信住澧州龍潭南嶽讓禪師碑唐聞人歸登譔 列法孫數人于後有道悟名圭峯答裴相國宗趣狀列馬祖之嗣六人首日江陵道悟其下注曰兼稟徑山今妄以雲門臨濟二宗競者可發一笑出林間錄 ○覺夢堂重校五家宗泒序云 景德間吳僧道源集傳燈錄三十券 自曹溪下列爲兩泒一日南岳讓讓出馬大師 一曰靑原思思出石頭遷 自兩泒下又分五宗馬大師出八十四員善知識 內有百文海海出黃檗運大潙祐二人 運下出臨濟玄故號臨濟宗 祐下出仰山寂故號潙仰宗 八十四人內又有天王悟悟 得尤潭信信得德山鑑 鑑得雪峯存存下出雲門偃號雲門宗 次玄沙備備出地藏琛琛出淸凉益號法眼宗 次石頭遷出藥山儼天皇悟二人悟下得惠眞眞得幽閒 閒得文賁三世便絶唯藥山得雲岩晟晟得洞山价价得曹山章是爲曹洞宗 今傳燈却收雲門法眼兩宗歸石頭下誤矣 緣同時道悟有兩人一日江陵城西天王寺道悟者渚宮人也 崔子玉之後嗣馬祖元和十二年四月十三日化正議大夫丘玄素撰塔銘文機千言 其略云馬祖祝曰他日莫離奮處故復還渚宮 一曰江陵城東203天皇寺道悟者㜈州東陽人也 姓張氏嗣石頭元和二年丁亥化叶律郞符載撰塔銘二碑所載生緣出處甚詳但緣道原採集傳燈之日非一一親往討尋不過宛轉託人捃拾而得其差誤可知也 自景德至今天下四海以傳燈爲據雖列刹據位立宗者不能略加究辨 惟丞相無盡居士張公及呂夏卿二君予 每會議宗門中事 嘗曰石頭得藥山藥山得曹洞一宗敎理行果言說宛轉 且天皇道悟下出个周金剛呵風罵雨雖佛祖不敢嬰其鋒恐自天皇處或有差誤 寂音尊者亦嘗疑之云道悟似有兩人無盡居士後於達觀潁禪師處得唐符載所撰天皇道悟塔記 又討得丘玄素所作天王道悟塔記 齎以徧示諸方曰吾嘗疑德山洞山同出石頭下因其垂壬處作用殺活不同今以丘符二記證之朗然明白方信吾擇法驗人不謬耳 寂音曰圭峯答裴相國宗趣狀列焉祖之嗣六人首日江陵道悟 其下注日兼稟徑山今妄以雲門臨濟二宗競者可發一笑 略書梗槪以傳明達者寂知五家之正泒如是而巳 江西北蘭讓禪師湖塘亮長老問 伏承師兄盡得先204師眞 暫請瞻禮 師以兩手撥胸開示之 亮便禮拜 師云莫禮莫禮 亮云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 師云汝禮先師眞 亮云因什麽敎某甲莫禮 師云何曾錯 元和四年 上問侍臣 政之寬猛孰先 宰相權德輿 對曰 唐家承陏苛虐以仁厚爲先 太宗皇帝見明堂圖 卽禁鞭背刑 列聖所循皆尙德敎 故天寶大盜竊發俄而夷滅 蓋本朝之化感人心之深 帝曰 誠如公言 德輿善辨論開陳古今本末 以覺悟人主 爲輔相寛和不爲察察名 文章雅正贍縟 當時公卿侯王功德卓異者 皆所爲銘紀 雖動止無外飾 其醖籍風流 自已丑205然可慕 貞元元和間爲搢紳羽儀 德輿嘗著草衣禪師宴坐記曰 信州南岳有淸淨宴坐之地 而禪師在焉 師所由來莫得而詳 初州人析薪者遇之于野中 其形塊然與草木俱 咨於州長乃延就玆地 三十年矣 州人不知其所以然也 遂以草衣號焉 足不蹈地口不嘗昧 日無晝夜時無寒暑 寂之境一繩床而巳 萬有囂然此身不動其 內則以三世五蘊皆從妄作 然後以有法諦觀十二綠 於正智中得眞常眞我 方寸之地湛然虛無 身及智惠二俱淸淨 微言軟語有時而聞 涉其境之遠近 隨其根析他各206之上下 如雨潤萬物風行空中 履其門閾皆獲趣入 若非斡玄機於無際窮實相之源底 則四時攻於外 百疾生於內矣 古所謂遺物離人而立於獨者 禪師得之 嗚呼世人感物以游心 心遷於物則利害生焉 吉凶形焉 牽縻鞿瑣蕩而不復 至人則反靜於動 復性於情 夭壽仁鄙之殊由此作也 斯蓋世諦之一說耳 於禪師之道 其猶稊稗耶 建中二年予吏役道于上饒 時左司郞崔公出爲郡佐 探禪師之味也 熟爲予詳言之 拂拭纓塵携手接足 洗我以善得於儀形 且以爲楞嚴妙旨 毗耶之密用皆在是矣 又焉知此207地之宴坐 不爲它方之說法乎 故粗書聞見以志于石 帝問國師澄觀曰 華嚴所詮何謂法界 奏曰 法界者一切衆生之身心本體也 徙本以來靈明廓徹廣大虛寂 唯一眞境而巳 無有形貌而森羅大千 無有邊際而含容萬有 昭昭於心目之間 而相不可覩 晃晃於色塵之內 而理不可分 非徹法之惠目 離念之明智 不能見自心如此之靈通也 故世尊初成正覺 歎曰 奇哉我今普見一切衆生 具有如來智惠德相 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 於是稱法界性說華嚴經 全以眞空簡情 事理融攝周遍凝寂 帝天縰聖明 一庚寅208聽玄談廓然自得 於是勅有司備禮鑄印 遷國師統冠天下緇徒 號僧統淸凉國師 時禪者無著 入五臺山求見文殊大士 至金剛窟前炷香作禮 瞑坐少頃聞有叱牛者 著遽開眸 見山翁野兒瓌異牽牛臨溪而飮 著起揖 山翁曰爾來何爲 曰頑見文殊大士 翁曰大士未可見汝飯未 著曰未也 翁牽牛㱕著躡跡隨之 俄入一寺翁呼均提 有童子應聲出迎 翁縰牛引著升堂 堂宇皆金壁所成 翁踞床指繡墩命著坐 童子俄進玻瓈盞 貯物如酥酪 揖與對飮 著納其味頓覺心神卓朗 羽曰近自何來 209著曰南方 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 著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 翁曰多少衆 曰或三百或五百 著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 翁曰龍蛇混雜凡聖同居 曰衆幾何 翁曰 前三三後三三 遂談緖及莫 著欲留翁不許著戀戀不卽去 翁投袂起 叱童子引著出之 著不得留 行未遠問童子 適何寺 童子曰般若寺也 著悽然悟彼翁者卽文殊也 不可再見 卽稽首童子足下 頑丐一言爲別 童子隱身而歌曰 面上無嗔供養具 口裏無嗔吐妙香 心內無嗔是珍寶 無垢無染卽眞常 著因駐錫五臺 往往頻與文殊會晤云師嘉禾語溪朱氏子七歲依本色常樂寺莫去聲210今崇福寺 有詔 移京兆章敬寺懷惲禪師 入居上寺玄徒輻湊 惲示衆曰 至理忘言 時人不悉强習它事以爲功能 不知自性元非境所 是个微妙大解脫門 所有鑑覺不染不碍 如是光明未曾休廢 曩劫至今固無變易 猶如日輪遠近斯照 雖及衆色不與一切和合 靈燭妙明非假鍛鍊 爲不了故取於物象 但如捏怪妄起空華 徒自疲勞枉經劫數 若能返照無第二人 擧措施爲無虧實相諾栢岩姓謝晉亂誓服緇褐權德輿作記余如傳燈錄 居士龐藴字道玄 衡陽人世業儒 貞元初謁石頭和辛卵亢居七傳211上 亡言妙契 一日石頭問 子自見吾以來 日用事作麽生 對曰 若問日用事 卽無開口處 乃呈一項曰 日用事無別 唯吾自偶諧 頭頭非取捨 處處勿張乘 朱紫誰爲號 丘山絶點埃 神通幷妙用 運水及般柴 石頭然之 後參馬祖問 不與萬法爲侶者是什麽人 祖曰 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卽向汝道 居士於言下大悟 自爾玄機妙句竦動諸方 與丹霞最友善 一日訪百靈和上 路次相遇靈問 昔日石頭得意句 還曾擧向人麽 士云曾擧來 靈云擧向阿誰來 士以手自指云龐公 靈云 直是妙德空生也 讚歎居士不及 士却問 212師得力句是誰知 靈便載笠子而去 士云 善爲道路 靈一去更不回首 又訪則川和上 川云還記得初見石頭時道理否 士云猶得阿師重擧在 川云情知久參事慢 士云阿師老耄不啻龐公 川云二彼同時又爭幾許 士云龐公解徤差勝阿師 川云不是勝我只是欠个幞頭 士云恰與師相似 川大笑而已因摘茶次 士云 法界不容身師還見我否 川云不是老僧泊答公話 士云 有問有答蓋是尋常 川乃摘茶不聽 士云 莫怪適來容易借問 川不顧 士云 這無禮儀漢 待一一擧似明眼人在 川乃抛却茶籃便歸方丈 又訪差音釵213松山和上喫茶次 士擧起槖子云 人人盡有分 因什麽道不得 山云 只爲人人有分 所以道不得 士云阿兄因什麽却道得 山云不可無言也 士云灼然灼然山便喫茶 士云 阿兄喫茶何不揖客 山云誰 士云龐公 山云 何湏更揖 後丹霞聞之乃云 若不是松山幾被个老翁作亂一上 士聞之乃令傳語丹霞云 何不會取未擧槖子時 又訪齊峯和上 峯云 俗人頻來僧舍討什麽 士廻顧兩邊云 誰恁麽道誰恁麽道 齊峯乃咄之 士云郤在違裏 峯云莫是當陽道底 士云背後底聻 峯廻首云看看 士云 草賊大敗峯無語 又訪石214林和上 林竪拂子云 不落丹霞機誡道一句 士奪郤拂子乃竪起擧林云 正是丹霞機 士云與我不落看 林云丹霞患啞龐公患聾 士云恰是 又一日林云 有個借問居士莫惜言句 士云便請 林云元來惜言句 士云這箇問訊不覺落他便宜 林乃掩耳 士云 作家作家 一日丹霞訪居士 見女子靈照取菜次 霞問居士在否 女子放下籃子斂手而立 又問居士在否 女子便提籃子去 時居襄陽 靈照常隨製竹漉籬佳足以供朝夕 居士將終 命靈照視日 及中卽報 靈照遽報曰日中矣而有蝕也 居士出觀日次 靈照卽登父售承久靈照女接丹霞215座合掌端坐而逝 居士笑曰我女鋒揵矣 於是居士更延七日 襄州牧于公枉駕候問 居士談笑良久 居士顧謂公曰 但頑空諸所有 愼勿實諸所無 好住世間猶如影響 言訖枕公膝而逝 求州司馬柳宗元 製南岳彌陀和上碑 其詞曰 在代宗時 有僧法照爲國師 乃言 其師南岳大長老有異德 天子南嚮而禮焉 度其道不可微 乃名其居曰般舟道場 用尊其位 公始居山西南岩石之下 人遺之食則食不遺則食 土泥茹草木 其取衣類是 南極海裔此自幽都 來求厥道 或値之崖谷 羸形垢面躬負薪壬辰216槱 以爲僕役而媟之乃公也 凡化人立中道而敎之權 俾得以疾至 故示專念 書塗巷刻谿谷 丕勤誘掖以授于下 不求而道備 不言而物成 皆負布帛斬木石委之岩戶 不拒不營祠宇旣具 以洎于德宗申詔褒立 是爲彌陀寺 施之餘則施與餓疾者 不尸其功 公始學成都唐公 次資川詵公 詵公學於東山忍公 皆有道 至荊州進學玉泉眞公 眞公授公以衡山 俾爲敎魁 人徙而化者以萬計 初法照居廬山 由正定趣安樂國 見蒙惡衣侍佛者 佛告曰 此衡山承遠也 出而求敎肖焉 乃徙而學 傳之天下由公之訓 公爲槱以九217僧凡五十六年 其壽九十一 貞元十八年七月十九日終于寺 葬于寺之南岡 刻石于寺大門之右 銘曰 一氣回薄茫無窮 其上無初下無終 離而爲合蔽爲通 始末或異今焉同 虛無混冥道乃融 聖人無跡示敎功 公之率衆峻以容 公之立誠放其中 服庇草木蔽窮窿 仰攀俯取食以充 形游無極交大雄 天子稽首師順風 四方奔趨雲之徙 徑始尋尺成靈宮 始自蜀道至臨洪 咨謀往復窮眞宗 弟子傳敎國師公 化流萬億代所崇 奉公寓形于南岡 幼曰弘願惟孝恭 立之玆石書玄蹝 218是歲永州修淨土院成 司馬柳宗元爲之記曰 中州之西數萬里有國 曰身毒 釋迦牟尼如來示現之地 彼佛言 西方過十萬億國土有世界 曰極樂 佛號無量壽如來 其國無有三毒八難 衆寶以爲飾 其人無有十纏九惱 群聖以爲友 有能誠心大願歸心是土者 苟念力具足則生彼國 然後出三界之外 其於佛道無退轉者 其言無所欺也 晉時廬山遠法師作念佛三昧詠 大勸于時 其後天台顗大師著釋淨土十疑論 宏宣其敎 周密微妙迷者咸賴焉 蓋其留異跡而去者甚衆 永州龍興寺前剌史李承晊及僧法林 219置淨土堂于寺之西偏 常奉斯事 逮今餘二十年 廉隅毁頓圖像崩墜 會巽上人居其宇下 始復理焉上人者修最上乘解第一義 無體空析色之跡而造乎眞源 通假有借無之名而入於實相 境與智合事與理幷 故雖往生之因 亦相用不捨 誓葺玆宇以開後學 有信士圖爲佛像 法相甚具焉 今剌史馮公作大門以表其位 余遂周延四阿環以廊廉 繪二大士之像 繒蓋幢幡以成就之 嗚呼有能求無生之生者 知舟筏之存乎 是遂以天台十疑論書于墻宇 使觀者起信焉 220法師智者 悟解絶倫多所撰著 然寘徒侶 因棄講居衡岳寺 每覽所撰必一唱三歎 以爲吾達解如此 而不遇賞音 偶一日有耆宿至 借著述而閱之 乃曰 汝識至高頗符佛意 今寘徒衆蓋闕人綠耳 佛猶不能度無緣 況初心者乎 可辨食布施飛走 郤後二十年當自有衆 言訖恍然不見 遂如其敎 鬻衣單易米 炊之散郊外 感群烏大集摶飯而去 祝之曰 食吾飯者願爲法侶 後二十年往鄴城開講 座下有衆千餘人 果皆少年比丘 是歲道樹禪師卒 師初參神秀禪師得旨 結茅于壽221州三峯山 有野人服色素朴言譚詭異 或時化現佛菩薩聲聞天仙等形 或放異光或出聲響 天幻百端 師之徒衆常爲驚怖 皆莫能測 如此凡十年方滅跡不見 師告衆曰 野人作無限伎倆 眩惑於人 只消老僧不見不聞 伊伎倆有窮 吾不見不聞無盡 繇是遠近聞之靡不欽服 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云 ○吳元濟反拒官軍 是歲正月百丈懷海禪師示寂 春秋九十有五 師福州長樂人 丱歲離塵三學該鍊 屬馬祖闡化江西 師傾心依附 與西堂智藏禪師同號入室 時馬祖之門222會學千百 二大士爲角立焉 及祖遷化 師往新吳百丈山居 未期月而玄學之徒四方輻湊 師雖臘高凡作息必與衆同均 嘗謂一日不作則一日不食 僧問如何是大乘頓悟法門 師曰 汝等先歇諸綠休息萬事 善與不善世出世間 一切諸法 莫記憶莫綠念 放捨身心令其自在 心如木石無有辨別 心無所行心地若空 惠日自現如雲開日出相似 名爲解脫人 對一切境心無靜亂 不攝不散一切聲色無有滯礙 是非好醜是理非理 諸知見總盡不被繫縳 處心自在 名初發心菩薩 便登佛地 若垢淨心盡 不住繫縳不223 住解脫 無一切有爲無爲縳脫 平等心量處於生死 其心自在 畢竟不與虛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 逈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 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 若遇種種若樂不稱意事 心無退屈 不念名聞衣食 不貪功德利益 不爲世法之所滯 心雖親受若樂不千于懷 麄食接命補破禦寒 兀兀如愚如聾相似 稍有親分 於生死中廣學知解 求福求智於理無益 卽被解境風漂 郤歸生死海裏 佛是無求人 求之卽乘 現是無求理 求之卽失 若取於無求 復同於有求 此法無實無虛 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爲陰界224五欲八風之所漂溺 卽生死因斷去住自由 僧問 如今受戒身心淸淨 巳具諸善得解脫否 答曰少今解脫未得心解脫 問云何是心解脫 答曰 不求佛不求知解 垢淨情盡 亦不守無求爲是 不住盡處 亦不畏地獄苦 不愛天堂樂 一切法不拘 始名爲解脫無礙 汝莫言有少今戒善 將爲便了 有河沙無漏戒定惠門 都未涉一毫在 努力猛作 莫待耳聾眼暗頭白面皺 老苦及身眼中流淚 心裏慞惶未有去處 到恁麽時 慗理手脚不得也 縰有福智多聞 都用不著 爲綠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 一生所有惡業悉現慞音225於前 變爲好境 隨所見重處受生 都無自由分 龍畜良賤亦總未定 問如何得自由 答曰 如今對五欲八風情無取捨 垢淨俱亡 如日月在空 不綠而照 亦如香象截流而過 更無疑滯 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 凡讀經看敎 皆湏宛轉切就自巳 但是一切言敎只明如今覺性自巳 俱不被一切有無諸法境轉 是名導師 能照破一切有無境法 是名金剛 卽有自由獨立分 若不能恁麽 縰令誦得十二韋陀經 只成增上慢 郤是謗佛不是修行 讀經看敎若准世間 是好善事 若向明眼人邊數此 是壅塞人 十地之人脫不226 去 流入生死河 但不用求覓知解語言義句 離一切有無諸法 透過三句外 自然與佛無差 旣自是佛何患佛不解語 只恐不是佛 被一切有無諸法轉 不得自由是以理未立 先有福智載去 如賤使貴 不如於理先立後有福智 臨時作得主 握土爲金 變海水爲酥酪 破湏彌山爲微塵 於一義作無量義 於無量義作一義 師每說法竟大衆下堂 乃召之大衆回首 師云是什麽 諸方目爲百丈下堂句 師以禪宗肇自小室至曹溪以來多居律寺說法住持未有規度 乃創意別立禪居 凡具道眼有可尊之差平聲227德者 號曰長老 旣爲化主卽處於方丈 不立佛殿唯樹法堂 表佛祖的傳受當代爲尊也 學衆無多少無高下 竝入僧堂依臈次安排 設長連牀施椸架掛搭道具 臥必斜枕床唇 以其坐禪旣久略偃息而巳 除入室請益 任學者勤惰 或上或下不拘常准 其闔院大衆朝參夕聚 長老上堂升座 主事徒衆雁立側聆 主賓問酬激揚宗要 齋粥二時隨衆均遍 行普請法上下均力也 置十務寮舍 每用主領一人營衆事令各司其局 或有假號竊形混于淸衆幷別置喧接之事 卽維那檢擧 抽下本位掛搭 擯令出院 或彼有所揓欠228犯 卽以拄杖杖之 集衆燒衣鉢道具 遺逐由偏門而出 以示恥辱焉 其大要如此 其後叢林日盛 當代宗師徙而廣之 今所謂禪苑淸規者備矣 是年河東柳子厚 製南岳大明律師碑 其詞曰 儒以禮立仁義 無之則壞 佛以律持定惠 去之則喪是以離禮於仁義者 不可與言儒 異律於定惠者 不可與言佛 達是道者惟大明師 師姓歐陽氏 號曰惠開 唐開元二十一年始生 天寶十一載始爲浮圖 大曆十一年始登壇爲大律師 貞元十五年十一月十日卒 元和九年正月其弟子懷信道崇尼無染等 命高道229僧靈嶼爲行狀 列其行事願刊之玆碑 宗元今掇其大者 言曰 師先因宦世家潭州 爲大族勳烈爵位 今不言大浮圖也 凡浮圖之道衰 其徒必小律而去經 大明恐焉 於是徙峻洎侃 以究戒律而大法以立 又徙秀洎昱以通經敎 而奧義以修 由是二道出入隱顯 後學以不惑 來求以有得 廣德三年始立大明寺于衡山 詔選居寺僧二十一人 師爲之首 乾云三年又命衡山立毗尼藏 詔講律僧七人 師應其數 凡其衣服器用動有師法 言語行止皆爲物䡄 執巾匜奉杖屨爲侍者數百 剪髦髮被敎戒爲學者數萬 得衆若侃空旱匜余支230獨居尊若卑 晦而光介而大 浩浩焉無以加也 其塔在祝融峯西趾下 碑在塔東 詞曰 儒以禮行覺以律興 一歸眞源無大小乘 大明之律是定是惠 丕窮經敎爲法出世 化人無量垂裕無際 詔尊碩德威儀有繼 道徧大洲微音勿替 祝融西麓洞庭南裔 金石刻辭彌億千歲 子厚復題其碑陰曰 凡葬大浮圖無竁穴 其於用碑不宜 然昔之公室禮 得用碑以葬 其後子孫因宜不去 遂銘德行用圖久於世 及秦刻山石 號其功德亦謂之碑 而其用遂行 然則雖浮圖亦宜也 凡葬大浮竁樞絹231圖 其徒廣則能爲碑 晉宋尙法故爲碑者多法 梁尙禪故碑多禪 法不周施禪不大行而律存焉 故近世碑多律 凡葬大浮圖 未嘗有比丘尼主碑事 今惟無染實來涕淚以求 其志益堅 又能言其師他德尤備 故書之碑陰 而師凡主戒事二十二年 宰相齊公李公泌趙公憬尙書曹王皐裴公曹侍郞令狐公峘或師或友 齊親執經受大義爲弟子 又言師始爲童時 夢大人縞困素舄來告曰 居南岳大吾道者必爾也 已而信然 將終夜有光明笙磬之聲 衆咸見聞若是類甚衆 以儒者所不道而無染 勤以爲請故末傳泌簿必憬丸永峘戶官232焉 無染韋氏女世顯貴 今主衡山戒法 南海經略馬總 以曹溪六祖未有諡請于朝 天子賜諡曰大鑑 總乃命河東柳宗元撰賜諡碑 其詞曰 扶風公廉問 嶺南 三年以佛氏第六祖未有稱號 疏聞於上 詔諡大鑑禪師 塔曰靈照之塔 元和十年十月十三日 下尙書祠部符到都府 公命部吏洎州司功掾告于其祠 幢盖鐘鼓增山盈谷 萬人咸會若聞鬼神 其時學者千有餘人莫不欣 踴奮勵如師復生 則又感悼涕慕如師始亡 因言曰 自有生物則好鬪奪相賊殺喪其本實 誖乘淫流莫克返于初 孔子無大位 沒233以餘言持世 更楊墨黃老益雜其術分裂 而吾浮圖說後出 推離還源合所謂生而靜者 梁氏好作有爲 師達磨譏之空術益顯 六傳至大鑑 大鑑始以能勞苦服役 一聽其言言希以究 師用感動遂受信具 遁隱南海上 人無聞知 又十六年度其可行 乃居曹溪爲人師 會學去來常數千人 其道以無爲爲有 以空洞爲實 以廣大不蕩爲歸 其敎人始以性善終以性善 不假耘鋤本其靜矣 中宗聞名使幸臣再微 不能致 取其言以爲心術 其說具在今布天下 凡言禪皆本曹溪 大鑑去世百有六年 凡治廣部而以名聞者以十度達各中宗都不赴234數莫能揭其號 今乃始告天子得大諡 豊佐吾道其可無辭 公始立朝以儒重 剌處州都護安南 由海中大蠻夷 連身毒之西 浮舶聽命咸被公德 受旂纛節鉞來蒞南海 屬國如林 不殺不怒而人畏無噩 允克光于有仁昭列大鑑 莫如公宜 其徒之老乃易石于宇下 使來謁辭其辭曰 達磨乾乾傳佛語心 六承其授大鑑是臨 勞勤專默終揖于深 抱其信器行海之陰 其道愛施在溪之曹 庬合猥附不夷其高 傳告咸陳唯道之褒 生而性善在物而具 荒流奔軼乃万其趣 匪思愈亂匪覺滋誤 由師內鑑咸獲於素 不植乎纛徒到鉞王伐235根不耘乎苗 中一外融有粹孔昭 在帝中宗聘言于朝 陰翊王度俾人逍遙越百有六祀號諡不紀 由扶風公告今天子 尙書旣復大行乃誄 光于南土其法再起 厥徒萬億同悼齊喜 惟師敎所被 洎扶風公所履咸載天子 天子休命嘉公德美 溢于海夷浮圖是視 師以仁傳公以仁理 謁辭圖堅永胤不巳 宗紹興二年 東坡居士過曹溪 題曰 釋迦以文敎 其譯于中國 必託於儒之能言者 然後傳遠 故大乘諸經至首楞嚴 則委曲精盡勝妙獨出 以房融筆授故也 柳子厚南遷始究佛法 作曹溪南嶽諸碑 妙絶古今 236 而南華今無石刻 長老重辨師 儒釋兼通道學純備 以謂自唐至今項述祖師者多矣 未有通亮典則如子厚者 蓋推本其言與孟軻氏合 其可不使學者日見而誦之 乃具石請予書其文 臺山隱峯禪師 自衡岳之五臺 道由淮右屬吳元濟阻兵蔡州違拒王命 官軍與賊交鋒未決勝負 師曰 吾當少解其患 乃震鍚空中飛身而過 倆軍將士仰觀歎異鬪心頓息 以是官軍得成其功焉 師姓鄧氏幼若不惠 父母聽其出家 旣具戒參馬祖 言下契旨 一日推車次 祖展脚在路上 師曰請收足 祖曰巳展丙申振鍚飛身而過237不收 師曰 巳進不退 遂推車碾過 祖脚損 歸法堂執斧子曰 適來碘損老僧脚底出來 師便出於祖前引頸就之 祖乃置斧 其後遍㦄諸方 所至輒有奇詭久之 以神異頗顯 恐成惑衆 乃入臺山金剛窟前將示寂 問於衆曰 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皆見之 還有立化者否 衆曰有之 師曰還有倒化者否 衆曰未嘗有也 師乃倒殖而化 亭亭然其衣亦皆順體 衆爲舁尸茶毗 屹然不動 遠近瞻禮歎異 師有妹爲尼 時亦在彼 乃附近而咄之曰 老兄平日忷亂諸方不循法律 死更熒惑於人 乃以手推之 僨然而踣 於是闍維收舍僨方問踣弼力舁羊諸倒殖而化衣皆順體238利塔于五臺云 歸宗智常禪師 目有重瞳 遂用藥手按摩 久而目眥俱赤 世號拭眼歸宗 江州剌史李渤問曰 敎中謂湏彌納芥子 渤則不疑 芥子納湏彌 莫是妄談否 師云人傳史君讀萬卷書是否 渤曰然 師曰 摩頂至踵如椰子大 萬卷書向什麽處著 渤俛首而巳 又問一大藏敎明得什麽邊事 師擧拳示之云會麽 渤云不會 師云這箇措大拳頭也不識 渤云請師指示 師曰 會則途中受用 不會則世諦流布 師嘗示衆曰 徙上古德不是無知解 他高尙之士不同常流 今時不能自椰余遮239成自立空度時光 諸子莫錯用心 無人替汝 亦無汝用心處 莫就他覓 徙前只是依他作解 發言皆滯光不透脫 只爲目前有物 僧問如何是玄旨 師云無人能解 僧云向者如何 師云有向卽乘 僧云豈無方便令學人得入 師云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僧云如何是觀音妙智力 師敲頂蓋三下云還聞麽 僧云聞 師云我何不聞 僧無語 師以棒趁下 復一日上堂云 吾今欲說禪 諸子總近前 大衆近前 師云 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 僧云 如何是觀音行 師乃彈指云 諸人還聞否 僧云聞 師云 一隊漢向這裏覓个什麽 以240棒趁下 大笑歸方丈 師沒 有賢者贊其像曰 知見一何高 拭眼避天位 回觀洗耳人 千古未爲愧 供奉吳元卿者 敏悟絶人 憲宗殊喜之 一日在昭陽宮 見群芳敷榮賞玩徘徊 倏聞空中有聲曰 虛幻之相開謝不停 能壞善根仁者安可嗜之元卿猛省志脫塵俗 帝一日游宮 問曰卿何不樂 對曰臣幼不食葷志願徙釋 帝曰 朕視卿若昆弟 但富貴欲出人表者不違卿 唯出家不可 旣浹旬而容見瘦顇 帝憫而詔曰 如卿願任選日遠近奏來 元卿荷恩致謝 尋得鄕報母患 乞歸寧 帝厚賜津遣 元卿至家 會韜光法241師勉之 謁鳥窠禪師 啓曰 弟子七歲蔬食 十一受五戒 今年二十有二 爲出家故休官 願和尙授與僧相 鳥窠曰 今時爲僧鮮有精苦者行多浮濫 元卿曰 本淨非琢磨 元明不隨照 曰汝若了淨智妙圓體自空寂 卽眞出家何假外相 汝當爲在家菩薩戒施俱修如孫許之流也 元卿曰 理雖如此然非本志 倘蒙攝受則誓遵師敎 如是三請皆不諾 韜光爲勸請曰 宮使未嘗娶 亦不畜侍女 禪師若不攝受 其誰能度之 鳥窠乃與披剃具戒 法號會通 晝夜精進誦大乘經習安般三昧 忽一日固辭遊方 鳥窠曰汝將何往 曰會242通爲法出家 以和尙不垂慈誨 今往諸方學佛法去 窠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 通遂悟玄旨 時號布毛侍者云 重巽法師 自湘西赴其叔父中丞之請 柳子厚贈之以序曰 或問宗元曰 悉矣子之得於巽上人也 其道果何如哉 對曰 吾自幼學佛 求其道積三十年 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說 於零陵吾獨有得焉 且佛之言 吾不可得而聞之矣 其存於世者獨遺其書 不於其書而求之 則無以得其言 言且不可得況其意乎 今是上人 窮其書得其言諭其意 推而大之 逾萬言而不243煩 摠而括之 立片詞而不遺 與夫世之析章 句微文字 言至虛之極則蕩而失守 辨群有之夥則泥而皆存者 其不以遠乎 以吾所聞知 凡世之善言佛者 於吳則惠誠師 荊則海雲師 楚之南則重巽師 師之言存 則佛之道不遠矣 惠誠師巳死 今之言佛者加少 其由儒而通者 鄭中書洎孟常州 中書見上人執經而師受 且曰 於中道吾得以益達 常州之言曰 徙佛法生得佛法分 皆以師友命之 今連師中丞公具舟來迎 飾館而俟 欲其道之行於遠也 夫豈徒然哉 以中丞公之直淸嚴重 中書之辯博 常州之敏達 且猶果胡多果泥乃計244宗重其道 況若吾之昧昧者乎 夫衆人之和由大人之唱 洞庭之南竟南海 其土汪汪也 求道之多半天下 一唱而大行於遠者 是行有之 則和焉者將若居蟄之有雷不可止也 於是書以爲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 馬郞婦不知出處 方唐隆盛佛敎大行 而陜右俗習騎射 人性沈鷙樂於格闘 蔑聞三寶之名 不識爲善儀則 婦憐其憨乃之其所 人見少婦單子風韻超然姿皃都雅幸其無侍衛無羈屬 欲求爲眷 曰我無父母又鮮兄弟 亦欲有歸 然不好世財 但有聰明賢善245男子 能誦得我所持經 則吾願事之 男子衆爭求觀之 婦授以普門品 曰能一夕通此則歸之 至明發誦徹者二十餘輩 婦曰 女子一身家世貞潔 豈以一人而配若等耶 可更別誦 因授以金剛般若所約如故 至旦通者猶十數 婦更授以法華經七軸 約三日 通徹此者定配之 至期獨馬氏子得通 婦曰 君旣能過衆人 可白汝父母具媒妁娉禮 然後可以姻 蓋生人之大節 豈同猥巷不檢者乎 馬氏如約具禮迎之 方至而婦謂曰 適以應接體中不佳 且別室俟少安 與君相見未晩也 馬氏子喜頓之他房 客未散而婦命246終 巳而壞爛 顧無如之何 遂卜地葬之 未數日有老僧 紫伽黎姿皃古野 仗錫來儀 自謂向女子之親 詣馬氏問其所由 馬氏引至葬所 隨觀者甚衆 僧以錫撥開見其尸巳化 唯金鎖子骨 僧就河浴之 挑於錫上謂衆曰 此聖者憫汝等障重纏愛故垂方便化汝 宜思善因免墮苦海 忽然飛空而去 衆見悲泣瞻拜 自是陜右奉佛者衆 由婦之化也 是歲撫州景雲寺律師上弘卒 江州司馬白居易製碑曰 元和十一年春 廬山東林寺僧道深懷縰如建沖契等凡二十輩 與白黑衆千餘人俱 實持故景雲247大德弘公行狀一通贄錢十萬 來詣潯陽請司馬白居易作先師碑 會有故不果 十二年夏作石墳成 復來請 會有病不果 十三年冬作石塔成 又來請始徙之 旣而僧返山 衆返聚落錢返寺府 翌日而文成 明年而碑立 其詞云 我聞乾竺右先生出世法 法要有三曰戒定惠 戒生定定生惠 惠生八萬四千法門 是三者迭相爲用 若次第言 則定爲惠因 戒爲定根 根植則苖茂 因樹則果滿 無因求滿猶夢果也 無根求茂猶揠苖也 佛雖以一切種智攝三界必先用戒 菩薩以六波羅蜜化四生 不能捨律 律之用可思量不揠乙黠248可思量 如來十弟子中 稱優波雖善持律 波離滅有南山大師得之 南山滅有景雲大師得之 師諱上弘 生饒氏 曾祖君雅祖公悅 父知恭臨川城南人 童而有知 故生十五歲發出家心 始徙舅氏剃落 壯而有立故二十五歲立菩提願 徙南岳大圓律師具戒 樂所由生 故大曆中不去父母之邦 隷于本州景雲寺修道德 應無所住 故貞元中離我我所 徒居洪州龍興寺說法 親近善知識 故與匡山法眞 天台靈祐荊門法裔 興果神湊 建昌惠進等五長老交游 佛法囑王臣 故與姜相國公輔顔太師眞卿洎本道廉訪使姜公輔顔眞卿249楊君憑韋君冊四君子友善 提振禁戒故 講四分律 而徙善遠罪者無其數 隨順化綠 故坐甘露戒壇 而擔衆生盟者二十年 荷誓太事 故前後登方等 施尸羅者十有八會 求拔衆生 故娑婆男女由我得度者萬五千五百七十二人 示生無常 故元和十年十一月巳亥遷化于東林精舍 示滅有所 故是月丙寅歸全身于南崗石墳 住世七十七歲 安居六十五夏 自生至滅隨跡示敎 行止語默無非佛事 夫施於人也博 則反諸巳也厚 故門人鄕人報之如不及 繇是藝松成林琢石爲塔 塔有碑碑有銘 銘曰 佛滅度後薝蔔香楊憑韋外受成250衰 醍醐味漓孰反是香 孰復是味景雲大師 景雲之生一匡苾芻 中興毗尼景雲之滅 衆將安仰法將疇依 昔景雲來行道者隨 入室者歸今景雲去 升堂者思入室者悲 廬峯之西虎溪之南 石塔巍巍有紀事者 以眞實辭書于塔碑 元和十三年禪師元浩卒 浩弘台敎 翰林梁肅嘗請撰涅槃經疏 浩許之 是夕感異夢 喜以爲瑞應 卽下筆自述所證 其略曰 予聞先覺云 大寶流煇之不變曰常在 宥布和之盛典曰敎 率土知化之歸宗曰行 交感人心之至極曰證 然則以道行御其時 以法性合戊戌251其運 當應物之際 與顯晦同其光 恢揚至化自他昭著者 實播厥鴻名 欽恭文思協和至極 四德克彰者 實存乎妙體 格變群家㦄觀諸行 至典克修庶績有成者 實賴乎本宗 信以授人大 明宗極 厥旨厥幾有補于將來者 實存乎妙用 綜博群玄以立成訓 風行十方率用歸順者 實存乎妙敎矣 議者以浩疏比王輔嗣易 而與淸涼華嚴疏抗衡焉 是年正月丁亥 詔迎鳳翔法門寺佛骨入于京師 帝御安福門迎拜 留禁中供養三日 乃送諸寺 王公士庶奔走膜拜 具釋部威儀及太常長安萬年音樂 旌帝迎佛骨252幢鼓吹騰沓係路 刑部侍郞韓愈上表曰 佛者夷狄之一法耳 自後漢時流入中國 上古未嘗有也 昔黃帝在位百年 年百二十歲 少昊在位八十年 年一百歲 顓頊在位七十九年 年九十八歲 帝嚳在位七十年 年一百五歲 帝堯在位九十八年 年一百一十八歲 帝舜及禹年皆百歲 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 然而中國未有佛也 其後湯亦百歲 湯孫大戊在位七十五年 武丁在位五十九年 書史不言其壽 推其年數 蓋不減百歲 周文王年九十七歲 武王年九十三歲 穆王在位百年 此時佛法亦未至中國 韓愈上表非佛253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漢明帝時始有佛法 明帝在位才十八年 其後亂亡相繼運柞不長 宋齊梁陳元魏巳下 事佛漸謹年代尤促 惟梁武在位四十八年 前後三捨身事佛 宗廟之祭不用牲牢 盡日一食止於菜果 後爲侯景所逼餓死臺城 國亦尋滅 事佛求福反更得禍 由此觀之 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 當時群臣識見不遠 不能深知先王之道 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其弊 其事遂止臣常恨焉 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 數千百年巳來 未有倫比 卽位之初不許度人爲僧尼 道士不禪去聲254許別立寺觀 臣當時以爲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 令縰未能卽行豈可縰之令盛也 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鳳翔 御樓以觀舁入大內 又令諸寺送加供養 臣雖至愚 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而祈福祥也 直以豊年人樂 徇人心爲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戱玩之具耳 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 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 苟見陛下如此 將謂眞心信佛 皆云 天子大聖尙一心信向 百姓微賤於佛豈合更惜身命 以至灼頂燔指十百爲群 解衣散錢自朝至莫 更相放效唯恐後時 老幼奔波棄其生業 若不卽加舁羊諸255禁遏 更歷諸寺必有斷臂臠身以爲供養者 傷風敗俗傳笑四方 非細事也 佛本夷狄之人 與中國語言不通 衣服殊制 口不道先王之法言 身不服先王之法服 不知君臣之義 父子之情 假如其身尙在 奉其國命來朝京師 陛下容而接之 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於衆也 況其身死巳夂 枯朽之骨凶穢之餘 豈宜以入宮禁 孔子曰 敬鬼神而遠之 古之諸侯弔於其國 必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後進弔 今無故取朽穢之物 親臨觀之 巫祝不先桃茢不用 群臣不言其非 御史不茢音列祓音弗256擧其失 臣實恥之 乞以此骨付之水火 永絶根本 斷天下之疑 絶後代之或 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之所作爲出於尋常萬萬也 佛如有靈能作禍崇 凡有殃咎宜加臣身 上天鑿臨臣不怨悔 表入 帝大怒 持以示宰相 將抵以死 裴度崔群曰 愈言訐啎罪之誠宜 然非內懷至忠 安能及此 願少寬假以來諫諍 帝曰 愈言我奉佛太過 猶可容 至謂東漢奉佛巳後天子咸夭促 言何乘剌耶 愈人臣狂妄敢爾 於是戚里諸王奮臣 皆爲愈哀請 遂貶潮州剌史 元和十四年 潮州剌史韓愈到郡之初 以表哀謝 勸貶韓愈剌潮州巳亥257帝東封太山 久而無報 因祀神海上 登靈山遇禪師大顚 而問愈曰 子之來官于南 聞以其言之直也 今子之貌鬱然似有不懌何也 對曰 愈之用於朝而享祿厚矣 一旦以忠言不用 奪刑部侍郞竄逐八千里之海上 播越嶺海喪吾女帑 及至潮陽風鱷魚患禍不測 毒霧瘴氣日夕發作 愈少多病髮白齒豁 今復憂煎黜於無人之地 其生詎可保乎 愈之來也 道出廣陵廟而禱之 幸蒙其力而卒以無恙 以主上有中興之功 巳奏章道之 使定樂章告神明東巡太山奏功皇天 儻其有意於此 則庶幾召愈述作功德歌懌音亦音具鱷逆各中去聲258詩 而薦之郊廟焉 愈早夜待之而叔至 萬萬一於速歸 愈安能有懌乎 大顚曰 子直言於朝也 忠於君而不顧其身耶 抑尙顧其身而强言之以徇名耶 忠於君而不顧其身 言用則爲君之榮 言不用而巳有放逐 是其職耳何介介於胸中哉 若尙顧其身而强言也 則言用而獲忠直之名 享報言之利 不用而逐 亦事之必至也 苟患乎逐 則盍勿言而已 且吾聞之 爲人臣者不擇地而安 不重勢而行 今子遇逐而不懌 趨時而求徇 殆非人臣之善也 且子之死生禍福豈不懸諸天乎 子姑自內修而外任命可也 彼廣陵其韓愈大顚辨問259能福汝耶 主上今繼天寶之後 姦臣負國而討之不暇 糧餽雲合殺人盈野僅能克乎而瘡痍未瘳 方此之際 而子又欲封禪告功以騷動天下 而屬意在乎已之欲歸 子奚忍於是耶 且夫以窮自亂而祭其鬼 是不知命也 動天下而不顧以便已 是不知仁也 强言以干忠遇困而抑鬱 是不知義也 以亂爲治而告皇天 是不知禮也 而子何以爲之 且子之遭黜也 其所言者何事乎 愈曰 主上迎佛骨於鳳翔 而復舁入大內 愈以爲佛者夷狄之一法耳 自後漢時流入中國 上古未嘗有也 昔者黃帝堯舜禹湯文武之際 天餽求位屬之次260下無佛 是以年祚永久 晉宋梁魏事佛彌謹 而世莫不夭且亂 愈恐主上之惑於此 是以不顧其身而斥之 大顚曰 若是則子之言謬矣 且佛也者覆天人之大器也 其道則妙萬物而爲言 其言則盡幽明性命之理 其敎則捨惡而趨善 去僞而歸眞 其視天下猶父之於子也 而子毁之 是猶子而刃父也 蓋吾聞之善觀人者觀其道之所存 而不較其所居之地 桀紂之君 跖蹻之臣 皆中國人也 然不可法者 以其無道也 舜生於東夷 文王於西夷 由余生於戎 季札出於蠻 彼二聖二賢者 豈可謂之夷狄而不法乎 今子不跖音隻蹻訖約261觀佛之道而徒以爲夷狄 何言之陋也 子必以爲上古未有佛而不法耶 則孔子孟軻生於衰周 而蚩尤瞽叟生於上古矣 豈可捨衰周之聖賢 而法上古之凶頑哉 子以五帝三王之代爲未有佛而長壽也 則外丙二年 仲壬四年 何其夭耶 以漢陳之間而人主夭且亂也 則漢明爲一代之英主 梁武壽至八十有六 豈必皆夭且亂耶 愈攘袂厲色而言曰 爾之所謂佛者 口不道先王之法言 而妄倡乎輪回生死之說 身不踐仁義忠信之行 而詐造乎報應禍福之故 無君臣之義無父子之親 使其徒不耕而食 不蠶而衣 以殘蚩充之262賊先王之道 愈安得默而不斥之乎 大顚曰 甚矣子之不達也 有人於此終日數十而不知二五 則人必以爲狂矣 子之終日言仁義忠信 而不知佛之言常樂我淨 誠無以異也 得非數十而不知二五乎 且子計嘗誦佛書矣 其疑與先王異者 可道之乎 曰愈何暇讀彼之書 大顚曰 子未嘗讀彼之書 則安知不談先王之法言耶 且子無乃自以嘗讀孔子之書而遂疑彼之非乎 抑聞人以爲非而遂非之乎 苟自以嘗讀孔子之書而遂疑彼之非 是舜犬也 聞人以爲非而遂非之 是妾婦也 昔者舜館畜犬焉 犬之旦莫所263見者唯舜 一日堯過而吠之 非愛舜而惡堯也 以所常見者唯舜 而未嘗見堯也 今子常以孔子爲學 而未嘗讀佛之書 遂徙而怪之 是舜犬之說也 吾聞之 女子嫁也 母送之曰 往之汝家必敬必戒 無違夫子 然則徙人者妾婦之事 安可徙人之非而不考其所以非之者乎 夫輪回生死非妄造也 此天地之至數 幽明之妙理也 以物理觀之 則凡有形於天地之間者 未嘗不往復生死相與循環也 草木之根荄著於地 因陽之煦而生 則爲枝爲葉爲花爲實 氣之散則萎然而槁矣 及陽之復煦又生焉 性識根荄也 枝葉惡去聲荄哥開煦吁句264花實者人之體也 則其往復又何怪焉 孔子曰 原始要終 故知死生之說 夫終則復始天行也 況於人而不死而復生乎 莊周曰 萬物出於機入於機 賈誼曰 化爲異類兮 又何足患 此皆輪回之說 不俟於佛而明也 焉得謂之妄乎 且子以禍福報應 爲佛之詐造 此尤足以見子之非也 夫積善積惡隨作隨應 其主張皆氣焰熏蒸神理自然之應耳 易曰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又曰 鬼神害盈而福謙 曾子曰 戒之戒之 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 此報應之說也 唯佛能隱惻乎天下之禍福 是以彰明較著 慶墟羊265言其必至之理 使不自陷乎此耳 豈詐造哉 又言 佛無君臣之義 父子之親 此固非子之所及也 事固有在方之內者 有在方之外者 方之內者衆人所共守之 方之外者非天下之至神莫之能及也 故聖人之爲言也 有與衆人共守而言之者 有盡天下之至神而言之者 彼各有所當也 孔子之言道也 極之則無思無爲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 此非衆人所共守之言也 衆人而不思不爲 則天下之理幾乎息矣 此不可不察也 佛之與人子言必依於孝 與人臣言必依於忠 此衆人所共守之言也 及其言之至 則有至於無266心 非唯無心也 則有至於無我 非唯無我也 則又至於無生 無生矣則陰陽之序不能亂 而天地之數不能役也 則其於君臣父子 固有在矣 此豈可爲單見淺聞者道哉 子又疑佛之徒不耕不蠶而衣食 且儒者亦不耕不蠶何也 愈曰 儒者之道 其君用之則安富尊榮 其子弟徙之則孝悌忠信 是以不耕不蠶而不爲素飧也 大顚曰 然則佛之徒亦有所益於人故也 今子徒見末世未有如佛者蠶食於人 而獨不思今之未能如孔孟者亦蠶食於人乎 今吾告汝以佛之理 蓋無方者也 無體者也 妙之又妙者也 其比則267天也 有人於此終日譽天而天不加榮 終日詬天而天不加損 然則譽之詬之者皆過也 夫自漢至於今 歷年如此其久也 天下事物變革如此其多也 君臣士民如此其衆也 天地神明如此其不可誣也 而佛之說乃行於中無敢議而去之者 此必有以蔽天地而不恥 關百聖而不漸 妙理存乎其間 然後至此也 子盍深思之乎 愈曰 吾非訾佛以立異 蓋吾所謂道 者 博愛之謂仁 行而宜之之謂義 由是而之焉之謂道 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德 仁與義爲定名 道與德爲虛位 此孔子之道而皆不同也 大顚曰 子之不知詬許候訾音紫268佛者 爲其不知孔子也 使子而知孔子 則佛之義亦明矣 子之所謂仁與義爲定名 道與德爲虛位者 皆孔子之所棄也 愈曰何謂也 大顚曰 孔子不云 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 蓋道也者百行之首也 仁不足名之 周公之語六德 曰知仁信義中和 蓋德也者仁義之原 而仁義也者德之一偏也 豈以道德而爲虛位哉 子貢以博施濟衆爲仁 孔子變色曰 何事於仁必也聖乎 是仁不足以爲聖也 烏知孔子之所謂哉 今吾敎汝以學者 必先考乎道之遠者焉 道之遠則吾之志不能測者矣 則必親夫人之賢於我者之269所向而徙之彼之 人賢於我者 以此爲是矣 而我反見其非 則是我必有所未盡知者也 是故深思彼之所是而力求之 則庶幾乎有所發也 今子自恃通四海異方之學而文章旁礴 孰如姚秦之羅什乎 子之知來藏往 孰如晉之佛圖澄乎 子之盡万物不動其心 孰如梁之寶誌乎 愈默然良久曰不如也 大顚曰 子之才旣不如彼矣 彼之所徙事者 而子反以爲非 然則豈有高才而不知子之所知者耶 今子屑屑於形器之內 奔走乎聲色利欲之間 少不如志則憤鬱悲躁 若將不容其生 何以異於蚊虻爭穢壤於積藁礴白各270之間哉 於是愈瞠目而不收 氣喪而不揚 反求其所答 忙然有若自失 逡巡謂大顚曰 言盡於此乎 大顚曰 吾之所以告子者 蓋就子之所能而爲之言 非至乎至者也 曰愈也不肖 欲幸聞其至者可乎 大顚曰 去爾欲誠爾心寧爾神盡爾性 窮物之理極天之命 然後可聞也 爾去吾不復言矣 愈趨而出 秋八月巳未 帝與宰臣語次 崔群以殘暑尙煩 目同列將退 帝曰 數日一見卿等 時雖餘熱朕不爲勞 久之因語及愈有可怜者 而皇甫鏄素薄愈爲人 卽奏曰 愈終疏狂可且內移 帝納之 遂授袁州剌史 復造大顚之廬鏄伯各271施衣二襲而請別曰 愈也將去師矣 幸聞一言卒以相愈 大顚曰 吾聞易信人者 必其守易改 易譽人者 必其謗易發 子聞吾言而易信之矣 庸知復聞異端不復以我爲非哉 遂不告 愈知其不可聞乃去 至袁州尙書孟簡知愈與大顚游 以書抵愈嘉其改迷信向 愈答書稱 大顚頗聰明識道理實能外形骸以理自勝 不爲事物侵亂 因與之往還也 近世黃山谷謂 愈見大顚之後 文章理勝而排佛之詞亦少沮云 論曰 奮史稱 退之性愎訐 當時達官皆薄其爲人 及與李紳同列 紳恥居其下 數上疏訟其短 今新272 史則以退之排佛老之功比孟子 嘉祐中有西蜀 龍先生者 忿其言太過 遂摘退之言行悖戾先儒 者 條攻之 一曰老氏不可毁 二曰愈讀墨子反孟 玷孔 若此類二十篇行于世 及觀外傳見大顚之 說 凡退之平生蹈僞于此疏脫盡矣 歐陽文忠公 嘗歎曰 雖退之復生不能自解免 得不謂天下至 言哉 而荊國王文公亦曰 人有樂孟子拒楊墨也 而以排佛老爲巳功 嗚呼莊子所謂夏蟲者 其斯 人之謂乎 道歲也 聖人時也 執一時而疑歲者 終 不聞道 夫春起於冬而以冬爲終 終天下之道術龍先生条攻愈悖莆對273 者 其釋氏乎 不至於是者 皆所謂夏蟲也 文公蓋 宋朝巨儒 其論退之如此 則外傳之說 可不信夫 大顚禪師者 潮陽人 參南嶽石頭和上 一日石頭問 何者是禪 師云揚眉動目 石頭云 除却揚眉動目外 將汝本來面目呈看 師云請和上除却揚眉動目外鑑某甲 石頭云我除竟 師云將呈和上了也 石頭云汝旣將呈我心如何 師云不異和上 石頭云非關汝事 師云本無物 石頭云汝亦無物 師云無物卽是眞物 石頭云 眞物不可得 汝心現量如此 大湏護持 師後歸住潮陽靈山 嘗示衆曰 夫學道人湏識自家本274心 多見時輩只認揚眉動目一語一默驀頭印可以爲心要 此實未了 吾今爲汝分明說出 各湏聽取 但除一切妄運想念現量 卽眞汝心 此心與塵境及守靜時 全無交涉卽心是佛 不待修治 何故應機隨照泠泠自用 窮其用處了不可得 喚作妙用乃是本心 大湏護持不可容易 侍郞韓愈嘗問 如何是道 師良久 時三平爲侍者 乃擊禪宋 師云作什麽 三平云 先以定動後以智拔 退之喜曰愈問道於師 却於侍者得个入處 遂辭而去 是年十月五日 剌史柳宗元卒 宗元字子厚河東人 275少精敏無不通倖 爲文章卓偉精緻 一時輩行推仰 第博學宏詞 累監察御史裏行 善往叔文 叔文得罪貶永州司馬 旣居閒益自刻苦 務記覽爲詞章 泛濫停蓄爲深博無涯涘 而自肆於山水之間 凡十年 起爲柳州剌史 友人劉禹錫者得播州 宗元曰 播非人所居 而禹錫親在堂吾不忍其窮 卽具表欲以柳州授禹錫而自往播 會大臣亦爲禹錫請 因改連州 柳人以男女質錢 過時不贖則沒爲奴婢 宗元設方計悉贖歸之 南方士人走數千里徙宗元游 經指授者爲文詞皆有師法 世號柳柳州 卒年四十七 臨終徧行合浪276與友人書 託以後事 文集三十三卷 韓愈嘗評曰 雄深雅徤似司馬子長 崔蔡不足多也 旣沒柳人懷之 其神降于州之後堂 因廟于羅池 血食至今存焉 正月帝服金丹燥悶 內竪畏誅而深宮祕邃 故有不測之禍 資治通鑑曰 憲宗聰明果決得於天性 選任忠良延納善謀 師老財屈異論輻輳 而不爲之疑 次發都邑屠害元戎 而不爲之懼 卒能取靈夏淸劍南 誅浙西俘擇潞 平淮南復齊魯 於是天下深根固滯之盜 皆狠顧鼠拱 納質效地稽顙入朝 百年之憂一旦廓然矣 然怠於防微變生肘腋 悲夫 庚子277是年有沙門北山和尙 諱神淸字靈叟 而于王朝高談 著述法華玄箋十卷釋氏年誌三十卷 律疏要訣幷俱舍訣等共百餘卷 語錄十卷 內外該括可爲世範 受業于綿州開元寺 終于梓州惠義寺 於戱 穆宗恒憲宗第三子 登祚仁賢壽三十歲 葬于光陵在正位四年 改長慶 春時雪 太和公主 降金人 嫁回體 是年白居易 由中書舍人出爲杭州剌史 聞鳥窠和尙道德 枉駕見之 時鳥窠因長松槃屈如蓋 遂棲止其上 居易問曰 禪師住處甚危險 師曰太守危險尤甚 曰弟子位鎭江山何險之有 師曰 薪火相交識浪辛丑壬寅278不停 得非險乎 又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曰諸惡莫作衆善奉行 居易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麽道 師曰 三歲孩兒雖說得 八十翁翁行不得 居易欽歎而去 自是數徙之問道 是歲穆宗遣左街僧錄靈阜 齎詔起汾陽無業禪師赴闕 阜至 宣詔畢稽首無業足下 白曰 主上此度恩旨不同 願師起赴 無以他詞固辟也 業笑曰 貧道何德累煩人主 汝可先行吾卽往矣 遂沐浴淨髮 至中夕告門人惠愔等曰 汝曹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虛同壽 不生不滅一切境 界本自空寂無一法可得 迷者爲不279了故卽被境惑 一爲境惑流轉不窮 汝等當知心性本自有之 非因造作 猶如金剛不可破壞 一切諸法如影如響 無有實者 故經云 唯有一事實 餘二則非眞 常了一切空 無一法當情 是諸佛用心處 汝等勤而行之 言訖端坐而逝 阜回奏其事 帝欽嘆久之 嘗有僧問 十二分敎流於此土 得道果者非止一二 云何祖師西來別唱玄宗 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只如上代高僧 竝掩貫九流洞明三藏 如生融叡等 豈得不知佛法耶 師曰 諸佛不曾出世 亦無一法與人 但隨病施方 遂有十二分敎 如將蜜果換苦葫蘆 淘汝280諸人業根都無實事 神通變化及百千三昧門 化彼天魔外道 福智二嚴爲破執有滯空之見 若不會道及祖師意論什麽生融叡 如今天下解禪解道如河沙數 說佛說心有百千億 纖塵不去未免輪回 思念不忘盡徙沈墜 如斯之類尙不識業果 妄謂上流竝他先德 但言觸目無非佛事 擧足皆是道場 原其所習 不如一箇五戒十善凡夫 觀其發言 嫌他二乘十地菩薩 且醍醐上味爲世珍奇 遇斯等人飜成毒藥 南山尙不許呼爲大乘 學語之流爭鋒唇吻之間 鼓論不根之事 竝他先德誠實苦哉 只如野逸高人 吻武粉281猶解枕流漱石棄其榮祿 亦有安國理民之謀 微而不起 況我禪宗途路且別 看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後 茅茨石室向折脚鐺子裏煮飯喫過 三十二十年名利不干懷 財寶不系念 大忘人世隱跡岩叢 君王命而不來 諸侯請而不赴 豈同時輩貧名愛利汨沒世途 如短販人 有少希求而忘大果 十地諸聖玄通佛理 豈不如一个博地凡夫 實無此理 他說法如雲如雨 猶被佛呵見性如隔羅穀 只爲情存聖量見在因果 未能逾越聖情過諸影跡 先賢古德碩學高人 博達古今洞明敎網 蓋爲識學詮文水乳難辨 不明自理念282靜求眞 嗟乎得人身者如爪甲上土 失人身者如大地土 良可傷惜 設悟理之者有一知半解 不知是悟中之則入理之門 便謂永脫世累輕忽上流 致使心漏不盡理地不明 空到老死無成虛延歲月 且聰明不 敵生死 乾惠未免輪回 共兄弟論實不論虛 只這口食身衣 盡是欺賢罔聖求得將來他心惠眼 觀之如飮膿血相似 摠湏償他姶得 阿那个是有道果自然感得他信施來 學般若菩薩不得自謾 如氷淩上行劍刃上走 臨命終時 一毫凡聖情量不盡 纖塵思念不忘 隨念受生 輕重五陰向驢胎馬腹裏託質 283泥犁鑊湯裏煮煠一遍了 徙前記持憶想見解智惠 都盧一時失却 依前再爲螻蟻 徙頭又作蚊蝐 雖是善因而招惡果 且圖个什麽 兄弟只爲貧欲成性 二十五有向脚跟下繫著 無成辦之期 祖師觀此土衆生有大乘根性 惟傳心印指示迷情 得之者卽不揀凡之與聖愚之與知 且多虛不如少實 大丈夫兒如今直下去歇去頓息萬綠 越生死流迥出常格 靈光獨照物累不拘 巍巍堂堂三界獨步 何必身長丈六紫磨金煇項佩圓光廣長舌相 以色見我是行邪道 設有眷屬莊嚴不求自得 山河大地不礙眼光 得知去聲284大摠持一聞千悟 都不希求一飧之直 汝等諸人儻不如是 祖師來至此土非常 有損有益 有益者 千萬人中撈漉一个半个堪爲法器 有損者 如前巳明 徙他依三乘敎法修行不妨 得四果三賢進修之分 所以先德云 了卽業障本來空 未了應湏償宿債 師憲宗穆宗兩朝 兄三詔不赴 旣沒賜諡大達禪師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 本渚宮賣餠家子也 史失其姓少時英異 初悟禪師居天皇寺 人莫之測師家于寺巷 日常以十餠䭣之 悟受之 每食畢常留一餠曰 吾惠汝以蔭子孫 一日退而省其私曰 餠是我持去 何澧里弟285以反遺我邪 寧別有旨乎 遂告問焉 悟曰 是汝持來復汝何咎 師聞頗曉玄旨 因祈出家 悟曰 汝昔崇福善 今信吾言可名崇信 由是服勤左右 一日問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 悟曰自汝到來吾未嘗不指汝心要 曰何處指示 悟曰 汝擎茶來吾爲汝接 汝行食來吾爲汝受 汝和南時吾便低首 何處不指示心要 師低頭良久 悟曰 見卽直下便見 擬思卽差 師當下開解 乃復問如何保任 悟曰 任性逍遙隨綠放曠 但盡凡心無別聖解 師後詣澧陽龍潭棲止 僧問䯻中珠誰人得 師曰不賞翫者 僧曰安著何處 曰有處286卽道來 李翺問如何是眞如般若 曰我無眞如般若 翺曰幸遇和上 師曰此猶是分外之言 德山問答具本傳 長慶三年 ○六月新都觀泥像生湏祓之復生 ○八月帝幸興慶宮遇持鉢僧施絹二百疋 四年正月帝崩 是年杭州求福寺 刊石壁法華經成 相國元爲之記 其辭曰 按沙門釋惠皎自狀其事云 永福寺一名孤山寺 在杭州錢塘湖心孤山上 石壁法華經在寺之中 始以元和十二年 嚴休復爲剌史時 惠皎萌厥心 卒以長慶四年白居易爲剌史時 成厥事 上下其癸卯甲辰287石六赤有五寸 長短其石五十七赤有六寸 座周於下蓋周於石 砌周於堂 凡買工鑿經六萬九千有一百五十錢 十經之數旣畢 又立石爲二碑 其一碑凡輸錢於經者 由十而上皆得名於碑 其輸錢之貴者有若杭州剌史嚴復 中書舍人杭州剌史白居易 刑部侍郞湖州剌史崔玄亮 刑部郞中睦州剌史韋文悟 處州剌史韋行立 杭州剌史張聿 御史中丞蘇州剌史李乂 御史大夫越州剌史元 右司郞中處州剌史陳岵 九剌史之外 搢紳之由杭者 若宣慰使庫部郞中知制浩賈餗 以降解不附於經石之列 必288以輸錢先後爲次第 不以貴賤老幼多少爲後先 其一碑僧之徒 思得聲名人文其事以自廣 予以長慶二年相先帝無狀譴於同州 明年徒于會稽 路出於杭 杭民競相觀覩 白怪問之 皆云非觀宰相 蓋欲觀曩所聞之元白耳 由是僧之徒悞以予爲名聲人 相與日夜攻剌史白乞予文 予觀僧之徒 所以經於石文於碑 蓋欲爲不朽且欲自大其本術 今夫碑旣文經旣石 而又九諸侯相率貢錢於所事 由近而言之 亦可謂來異宗而成不朽矣 由遠而言 卽不知幾萬歲而外 天與地相軋 陰與陽相蕩 火與風相射 名與289形相滅 則四海九州皆空中一微塵耳 又安知其朽不朽哉 然而羊叔子識枯樹中奮環 張僧繇世爲盡師 歷陽之氣至今爲城郭 拘一叱而異世 卒不可化 鍜之予學數息則易成 此又性與物相游 而終不能兩相忘矣 又安知夫六萬九千之文刻石 永永因衆姓合成 獨不能爲千萬刼含藏之不朽耶 由是思之 則僧之徒得計矣 至於佛書之奧妙 僧當爲余言 余不當爲僧言 況斯文止紀於刻石 故不及講貫其義云 中書令王智興 請於四洲置僧尼方等戒壇於誕聖節度僧 制可 旣而浙西觀察使李德裕奏曰 智興爲識音志冒禁請置戒壇290戒壇泗洲募願度者 每名輸錢二千 則不復勘詰 普皆剃落自淮而右 戶三男則一男剔髮規免徭役所度無算 臣閱渡江日數百人 蘇常齊民十固八九 儻不禁遏 前至誕月江淮失丁男數十萬 不爲細事也 帝不納 先是憲宗屢有勅 不許天下私度民爲僧尼道士 至是智興冒禁陳請 於是細民淆混奔趨剃落 智興因致貲數十萬 緡大爲淸論鄙之 時福州古靈神讚禪師 初參百丈却回本寺 受業師嘗在窓下看經 蜂子投窓求出 讚見之曰 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 鑽它故帋驢年去 其師因置經問曰 汝緡眉貧291行脚遇何人而發言如此 讚曰 昨蒙百丈和上指个歇處 其師於是集衆請陞堂說法 讚擧百丈門風曰 靈光獨耀迥脫根塵 體露眞常不拘文字 心性無染本自圓成 但離妄綠卽如如佛 其師於言下有省 比丘一淸書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五 心默豁然定慧圓明 智潭充溢普潤群品 292빈면293빈면294빈면295빈면